小说下载尽在http://www.bookben.com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om--- 书本网【漫空空】整理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!    ================= 书名:《霸主的情妇》 作者:夙云    内容简介:   叱刹风云、不可一世的青龙帮少帮主水谷旭傲,竟被迫迎娶一个情妇之女?他恨她!她的母亲一手毁了他的家!休想他会疼她、爱她,他定要折磨、欺凌她水谷旭傲在新婚之夜便逼走了美若天仙的新娘子黑夜瞳,还步步将她逼进死对头的怀里。但命运不放过他,爱意已在不知不觉中悄悄滋生,他在爱恨中翻腾不能自已……落英缤纷、绚烂的樱花漫天飞舞,曾经傲视群伦的黑道霸主如今却为爱憔悴、为情消瘦了。如樱花般纯洁绝美的黑夜瞳,背负着黑家子孙的诅咒,水谷旭傲的真情挚爱能拯救她吗? ==================    风云 花之语 樱花的花语是——纯洁。 不过,千万别被它的花语及天真无邪、粉粉的樱花外貌给骗了。其实,它有很深的意喻——樱花代表了曰本人的武士精神。 亚洲地区除了日本以外,中国、韩国、印度等地,都是樱花的原产地。尤其是中国,赏樱其实最先是从中国流传开始,但是奇怪的,最后却是日本加以“发扬光大”。 日本人最喜欢樱花,对樱花根本是情有独钟。樱花是日本的国花,花期很短,就像日本武士的个性,生时轰轰烈烈,死时绝不拖泥带水;所以,日本武士剖腹自杀的精神,举世闻名。 想到樱花截然不同的外表与内在——樱花带给风云的启示是:面对事情,不要看肤浅的外表,应该多深入了解事件的前因后果。 序幕   黑氏家族——是一个情妇世家,同时也是一个备受“诅咒”的家族。   传说中,在不知多少年以前,曾有一个女人,她身着素袍,一脸哀戚地面对着屋檐下已缠捆好的绳索,她默默流着泪,心中累积翻腾的仇恨像烧不尽的大火。   “可恶的黑家女人,竟然抢走我的丈夫……哼!在我上吊自缢之前,我——诅咒姓黑的全家族,世世代代绝子绝孙。我死后更要变成厉鬼,让你们黑家子孙不得安宁,不得好死……”   她的“诅咒”,居然从她断气的那一剎那,开始紧紧尾随着黑家的子孙。   在那之后的许多年,“诅咒”竟然成真。中国人一向讲究“多子多孙多福气”,可是,时至今日,对于曾遭受诅咒的黑家而言,全世界绵延的子孙人口数,竟只剩下寥寥十人而已。   这个“情妇世家”每一代子孙都深受诅咒——只要成为男人的情妇,抢了别人的丈夫,必惨遭横祸,死无葬身之地。   所以,目前硕果仅存的黑家十位女孩儿,不管她们在世界的哪个角落——她们都面临着这骇人的“诅咒”。   如果,这真是她们注定的命运呢?   她们能躲得过吗? 第一章   一个垂死挣扎的女人。   有谁能想象,躺在病床上,奄奄一息的她,原本有张倾国倾城、艳丽非凡的脸庞?   如今她面容枯槁,苍白如纸,有如风中残烛!   她不停地吐出浓浓鲜血,窗外正下着毛毛细雨,绵绵的水气洒向她弱不禁风的身躯,她伸出双手,胡乱地在空中挥舞着。“雨、雨……我闻到雨的味道,但是,我……却看不见雨……啊!啊……”她虚弱的尖叫声,像是宣告生命已到终结。   病房的门霍地打开,气势逼人,威风凛凛,充满尊贵威望——日本黑道青龙帮的老帮主水谷正彦冲了进来;他的身旁围绕着无数身着深色西服的保镖护卫他的安全。   “雪姬、雪姬——”水谷正彦激动地一把抱住了她。“我来了,我来看你了——是我,我是正彦啊!”这位黑道的老霸主此刻痛不欲生,显现了他的真情挚爱,他的手拚命地轻抚雪姬的面颊。“雪姬振作点,清醒点!”   他手足无措,眼前面色如土、骨瘦如柴的雪姬,竟曾是当代东瀛独一无二的美艺妓,也是他水谷正彦这辈子最心爱的女人及最疼的情妇。   黑云姬两眼无神地直视天花板,她冰冷的小手被水谷正彦紧紧握住。“正彦——我……”雪姬的声音低不可闻。“……你知道我多想你吗……”   “我知道、我知道——”水谷正彦疼惜的泪珠滴到雪姬发白的嘴唇上,曾经令人闻之色变的老帮主竟泣不成声。“雪姬,当年你为什么要不告而别,你为什么要离开我,你看你现在……”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她离开他的日子——世界彷佛干枯了。   “我不愿伤害你的妻子望子,尤其我知道你爱的人是我……原谅我选择离开你——”雪姬泪眼朦胧地道:“我好想再看看你的容貌,可惜我——”   “别——”水谷正彦坚决道。“我找了你这么多年,今天终于找到了,我不会再放你走。没有任何事能难倒我,我会请最好的医生为你治病,相信我!”   “正彦——”雪姬彷佛将燃尽的蜡烛。“我相信你……不过——”她颤抖地道。“我更相信黑家子孙的命运及“诅咒”……一切终将太迟……”   “雪姬,我不准你说丧气话,我记忆中的你,是如此的灿烂,充满着慑人的飞扬神采,你的美无人能及——”水谷正彦陷入最美的回忆中。“你一定要康复,你永远是东瀛一代名艺妓!”   “艺妓?”黑雪姬突然呼吸急促,她困难地吐气而水谷正彦的胸前即刻鲜血淋淋。   “雪姬——”水谷正彦感到自己的心脏好象停止了。   雪姬抓住水谷正彦的衣襟,咬牙说道:“……艺妓不能对男人动真情,否则只有自讨苦吃……而我却对你动了真情,但是,我无怨无悔……”她不断吐血,任水谷正彦也无法止住,她继续道:“请你答应我最后的请求,如果你真爱我,请你照顾我唯一的女儿夜瞳……当年我为了成为你的情妇,无情地把她丢在修道院里……”   当年黑雪姬与不知名的野汉生下夜瞳不久后,她便认识了水谷正彦,两人随即陷入爱河之中。雪姬为了让自己无后顾之忧,便将夜瞳送入了修道院里。   “我知道,我知道夜瞳。”水谷正彦心碎地接口。他知道雪姬并不同于其它的狠心女人,只因雪姬爱他至深,所以连夜瞳都不要了。   爱——毕竟是自私的。   “不要……让夜瞳的命运与我相同……求求你……求求你……”黑雪姬的声音越来越小,直到她的手下垂,曾经美若天仙的脸黑暗了,再也无法发光。水谷正彦怀抱着她,许久仍不曾松手。   在水谷正彦身旁,站着年少时因故加入青龙帮,而服侍青龙帮帮主从未间断的三浦友光,他是青龙帮帮主的心腹。他身材矮小,白发苍苍,冷峻的容颜因戴着一副金边眼镜而显得柔和许多。他目光一闪,震惊地看见老帮主流下两行清泪。   泪水?这位黑道大人物,也有情有泪?   “雪姬……雪姬……”水谷正彦呢喃不断。直到雨声消失,太阳从乌云密布中透露出少许的曙光,七道彩光灿烂地洒进窗户内,直射他的脸庞,这光芒终于把水谷正彦惊醒了。他从恍惚中回神,抬起头注视仿似天堂降临般的天光。他微微一笑,一定是天使来了,祂们把他最爱的女人雪姬带上了天堂。   看着阳光他突然了悟——原来这只是黑雪姬的“借口”!她根本是最有情有义的母亲。雪姬不要女儿夜瞳的命运与她相同,成为令人唾弃的情妇,承受黑家的“诅咒”!   而他的女人——难道真的死于黑家的“诅咒”?   他下了坚定的决心。“雪姬,我答应你,我一定会完成你的心愿。”   雪姬!我这一生最爱的女人,请你安息……   “水谷老爷,这边请——”三浦友光谦卑道。“前面就是马利亚神学修道院,这是本世纪初,外国传教士因在日本宣扬天主教所建的,是一所专门供想成为神的使徒的修女进修的神学院。”他顿顿口续道:“我调查过了,黑夜瞳确实住在里面,她——”三浦友光不知从何说起。“修道院向来自给自足,不需外人的协助,除了靠信徒的捐款,修道院的修女本身精通多国语言,可以靠翻译语文维生,有些甚至精通医术,而她们也自己种植蔬果……她们的生活是清贫、刻苦的——”三浦友光的目光直视老帮主水谷正彦,语含深意道:“黑夜瞳住在这里,整整十六年从未离开——”   水谷正彦闻言心中百感交集——黑夜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如何吗?修道院让她培养出了什么样的人格?   不过,今天以后,他要使黑夜瞳的生命燃烧,他要让她未来的生活变得多采多姿,与众不同。水谷正彦心中对着死去的雪姬默默承诺着。   修道院的大门口站着一位修女穿着的年轻女孩,一副手足无措又害臊的模样。水谷正彦倏地喜出望外,阴翳许久的容颜于此刻发亮。   天!他彷佛见到了年轻时候的雪姬,因为,她们长得实在太像了啊!   夜瞳——是雪姬的化身,她会代替雪姬,陪他一阵子!   水谷正彦向她奔了过去,不由分说地把她紧紧抱在怀中。   “我的女儿,我最爱、最爱的女儿。”他激动莫名地喃喃道……   他是一个所向无敌的男人。   喜欢他的人拜他为神,憎恨他的人则封他为“恶魔”。   他是令整个日本黑社会闻之丧胆的人。他——是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恶魔,号称“冷面杀手”。因为他有着非凡的能力,冷血的手腕及冷酷的容貌,及毫不留情、绝情绝义的个性。   他绝不是泛泛之辈,他是一个特殊且不同凡响的大人物。   他——不仅是青龙帮的少主,更是当今日本的黑道霸主,是能叱咤风云,纵横天下的人。   他是水谷正彦的独子,水谷旭傲——人如其名,像东升的旭日,傲视群伦。   青龙帮到了他这一代,采用类似中国春秋战国时代的“离间”与“合纵”计谋,将原先一直四分五裂的帮派整合,统一了日本黑社会——他成为当今日本天下无敌的黑道霸主!   水谷旭傲真如中国人常讲的“英雄出少年”,三十岁的年纪,已有着大将之风,日本黑道帮派甚至称他为“主公”。   “主公”是日本人在大正时代对丰臣秀吉的尊称——水谷旭傲何德何能,竟得到如此崇高非凡的地位?   水谷旭傲总是一身深黑的日本和服,外出时是深黑的现代西装;他笔挺的西装更彰显他不苟言笑的脸,和冰冷的变眸。   虽深得女性青睐,但他却只是视女入为玩物。   那一天水谷正彦召见了他一直非常疼爱的儿子旭傲深夜长谈,房内发出震耳欲聋的崩天争吵声,之后水谷旭傲便像一头发疯的狮子般从书房中冲了出来。   从那一刻开始——水谷旭傲完全变了一个人。   他成了风流倜傥,嬉戏人间的纨垮子弟。他日夜游荡在莺莺燕燕的场所。   水谷正彦就是在大阪这条灯红酒绿,花花大街其中一家毫不起眼的旅馆里找到他。   “旭傲——在里面吗?”水谷正彦面色凝重。   “是的。”三浦友光难为情地回答。“主公在二楼的小房间内……”他结巴,无法言语。   水谷正彦冷哼。“哼!女人!”他目光一凛,穷凶怒急地奔上楼。   阴森黑暗,简陋不堪的小房间映入水谷正彦的眼帘——这么卑微低下的地方,更使得他怒气高涨,暴跳如雷。   面对那一扇圯朽破烂的木门,水谷正产不待部下踢门,整个壮躯往门板上撞去。木门因他愤怒的力量一下就被撞开——窄窄几个排齐的榻榻米上,有一对交缠的男女……   水谷旭傲的背脊重重被挥了一拳,地上的女人本能地尖叫,立即拿起被单盖住自己的娇胴。   水谷旭傲的目光好象要杀人般青着脸扬起头,眼神畜着两簇火花,冷不防,一记耳光已狠狠挥向他。   “你是什么身分?什么地位?到这三流的地方搞女人?别忘了你的尊贵与傲气!”   儿子与父亲四目相交,两人好比是龙中争霸。水谷正彦怒火中烧指着花容失色的女人续道:“她是有夫之妇,她的丈夫是商界有名的人物,你我都认识,你——竟然玩她?”   水谷正彦发现儿子旭傲仍是一张毫无悔意的脸,他气急败坏地又甩了儿子一耳光,而旭傲仍是无动于衷。水谷正彦咬牙命令那女人离开,女人离去后——父亲与儿子之间似乎更是剑拔弩张。   水谷正彦冷冷地开口。“为什么?这不像你,你最近一直像发春的公猪追着母猪跑——”他需要儿子旭傲的答案。   水谷旭傲却答非所问,他只是道:“从那女人死后,我第一次挨你打,难道“她”在你的心目中,真的比我还有地位?亲生儿子不如你的情妇?”水谷旭傲怒声相向。“那“她”死的真好——”   “住口——”水谷正彦发疯似的责骂。“你是要跟你的父亲挑战吗?”   “挑战?”水谷旭傲双眼发光,一脸冷漠。   天!老帮主发狂了?他竟对他的儿子口出恶言?   随从机灵地将高贵的和服套在赤裸的水谷旭傲身上,想藉此动作分散注意力,化干戈为玉帛。   水谷旭傲尊贵地任仆人为他穿衣,他背对着他的父亲,窄小低矮的房间,因为这几个高个儿,使得室内有着令人窒息的气氛环绕。   半晌,水谷旭傲清晰可闻的轻屑笑声划破屋内宁静,他尖锐地说:“我出身黑道世家,黑道的生存守则我心知肚明——”他缓缓念出一句话。“活过今天,没有明天。”   他回首以深不可测的目光直视他的父亲,冰冷道:“这是小时候的“家训”,我一直谨记在心,不敢怠忽。”   “你——”水谷正彦面露慈光,伸手握住儿子厚实的手掌,和颜悦色道:“旭傲,你是我唯一的儿子,你的婚礼绝对是日本黑社会本世纪最大的“世纪婚礼”……”   水谷正彦兴高采烈,没发现旭傲的脸色变得难看,他眉飞色舞地续道:“一年以前,我告诉过你,我要你娶黑夜瞳为妻的事。去年,因为她母亲的过世——”想起雪姬,他的面容还是难掩伤心欲绝。“现在丧礼祭典已满一年,你们可以举行婚礼了。下个月我会公开你们的婚事,让全日本黑社会庆祝我青龙帮少生及黑道霸主水谷旭傲成婚一事——”水谷正彦得意洋洋地哈哈大笑。“这是大事,这是大事——”   尽管父子间关系刚融洽,但显然暴风雨还是要来到。“爸,我必须提醒你,我不是牺牲者,我不爱黑雪姬的女儿,你要我娶一个我不爱的女人……爸,你别逼我!”   “逼你?”水谷正彦又怒火中烧了,他咆哮。“只要你一天是我的儿子,你就没有选择的余地,记住你所承诺的——你不能忤逆你的父亲。”   这就是青龙帮老帮主冰谷正彦的傲气。   他的儿子水谷旭傲绝对无法反击。   “爸——”沉默好一会儿,水谷旭傲的眼神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憎恨,这把仇恨的火花直射入水谷正彦的眼瞳中,水谷正彦的目光为之闪烁。   他看错了吗?他读出了儿子对他的恨!   水谷旭傲咬着牙,不顾后果一鼓作气道:“爸,其实我已有爱人,她叫优爱美代,我还来不及告诉你——”   水谷正彦厉言打断他。“孩子,你的爱人不能为你选择,只有你的妻子黑夜瞳才能为你所爱,相信我,只要你看过你的妻子,你一定会爱上她的。”水谷正彦独断地否定他的一切。   “爸——”水谷旭傲见到父亲如此独断的一面,他已不能再多说什么。   不过,熊熊的恨火,已迅速袭向他全身……   当水谷正彦出现在她面前时——黑夜瞳知道他将改变她一生的命运。   得知母亲黑雪姬的死讯,她是如此茫然、不知所措,但是,水谷正彦轻易地让她凌乱的心归于寂静。他说了一句话:“你母亲临死前,将你交给我——”水谷正彦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慎重。“虽然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,但是,我向天主起誓,我会待你如我自己的女儿一样,捍卫着你的终生。”   这句话深深震撼着夜瞳。   她相信,除了天主及修女之外,他——是她生命中另一个贵人。   她将自己的生命,完完全全地交付予他。   从她十六岁以后,便面对着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人生。   几乎每个周末,水谷正彦都会不辞辛苦地从东京到北海道的札幌来看她,而且从不空手而来。他带来的礼物完全是夜瞳从来没有见过的奇珍异宝——流行的高贵服饰、首饰、鞋子……甚至最昂贵的日本和服。   “这……为什么……”夜瞳的脸一阵潮红,她是如此娇羞可人,水谷正彦彷似看到了雪姬在对他微笑,他完全被迷惑了。   “这不是我送的,是我儿子送的。”水谷正彦说谎道。他老人家活了一大把年纪,拥有世间的一切,却从来没有如此大的“愿望”——他看到了一个很美的画面,是他儿子水谷旭傲与雪姬的女儿黑夜瞳的婚礼……他开始有一个“圆梦”的计划。   “你儿子?”爱做梦的美丽大眼,竟出现了一抹娇柔与难掩意乱情迷的兴奋,和不知所措的神色。   “是的。”水谷正彦不动声色道。“他很喜欢你呢!所以“命令”我,每次来看你,都要带一大堆世界上流行的新潮东西给你——”   喜欢我?修道院的生活中,“喜欢”可是相当露骨的说词,毕竟,她们只能爱天主、敬天主,天主是她们的唯一;夜瞳的脸倏地胀红。她遮住腼腆的一面自圆其说。“怎么可能?他又没见过我……”她将手中的小丑娃娃抱得好紧好紧——那是母亲黑雪姬送她唯一的礼物。   “他见过你,”水谷正彦毕竟是老狐狸,说谎话时也不变脸。“你与你母亲长得一模一样,旭傲小时候总是对我说,如果雪姬阿姨有女儿,像雪姬阿姨一样漂亮,他长大一定要娶她为妻……当他知道雪姬真有一个女儿时,他真是兴奋莫名!有时,缘分就是如此奇怪及有趣。”他爱怜地摸摸夜瞳的头发。“我相信天主对你的安排。”   天主的安排?   水谷正彦似乎才是“主宰”夜瞳命运的人,天主也对他莫可奈何!   水谷正彦成功地让黑夜瞳陷入由爱织成的网中——她无法自拔地爱上了素昧平生的水谷旭傲。她的心中满怀对旭傲的情愫……   水谷旭傲举行世纪婚礼的日子即将来到。   全青龙帮上上下下都在忙碌着,尤其是青龙邸,更是显得热闹非凡,每一处都洋溢着欢愉的气息。   而唯独闷闷不乐的人,或许就是新郎水谷旭傲了。他对他的终生大事漠不关心,好象是别人在办喜事似的。   他恨黑夜瞳……这股恨,来得天翻地覆,来得惊涛骇浪,仿似燃烧他整个生命……   黑——夜——瞳!水谷旭傲咬牙切齿地“咬”出她的名字!   “啊——可恶!”他大叫着举起木剑,往一棵茂盛的樱花树砍下去,粉色的樱花瓣漫天飘落,形成一幅美丽的画面。水谷旭傲抬首注视象征日本武士精神的樱花瓣撒落,他忽然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情面对这一切。   三浦友光的声音,让他从怨恨中回神。他以日本礼对待水谷旭傲,丝毫不敢怠慢。   “主公,你在练习剑道吗?”他畜着苍苍的白发、白胡,年纪虽大,但声音却中气十足,比之年轻人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。   “剑道?”水谷旭傲冷哼。“在这节骨眼,我还有“心情”练剑道?”他加重心情两字。   这冷冷的调子,让服侍青龙家多年的三浦友光,敏锐地立即改口道:“对不起,主公,你是在欣赏樱花吧!每年快到樱花季时,是青龙邸里里外外最快乐的时光,尤其今年,主公,你将完成终生大事——”   水谷旭傲突然旋身,发疯似的对三浦友光吆喝:“谁要结婚?是我的父亲要结婚吧!”他双眸冒出火花。“我永远不会承认黑雪姬的女儿——黑夜瞳,是我的妻子!”   三浦友光吓了一跳。“主公,这万万使不得,如果被老帮主知道,你们之间——”   “我们之间——哈哈!哈!”他穷凶恶极地咒骂。“自从黑雪姬介入我们父子之间后,我们之间还有亲情吗?”他的模样气愤。“我水谷旭傲和父亲之间的感情,早已完完全全被黑家母女破坏殆尽了!”   “主公——”   一瞬间,水谷旭傲的脸庞又显得平静无波,这更令三浦友光愕然不已。   才一秒钟的时间,主公的表情竟能千变万化,他真是让人摸不透的男人。他的自制力一流,更有着凡人无法兼备的过人忍耐力,所以他年纪轻轻就征服日本黑社会,成为举世无双的霸主。   水谷旭傲走进屋内,盘起双腿坐在他面前,三浦友光立即为主公沏茶。水谷旭傲的尊严令他这老头子连举杯的手也发颤了。   水谷旭傲突兀地问:“告诉我,有关她的事——”   “她?”三浦友光呆愣了好一会儿,过去的日子里,每当老帮主水谷正彦试图向旭傲述说有关夜瞳的种种之时,主公的反应是极端的不理不睬。而如今……他为什么不直接问他的父亲?   彷佛看穿三浦友光的疑惑,水谷旭傲讥诮道:“我父亲对她的评语完全客观吗?”   连水谷旭傲也看得出来,老帮主正彦的心,已完全被未进门的媳妇黑夜瞳占据了。   黑夜瞳究竟是哪来的魔力,让老帮主着迷至此?   三浦友光干笑三声,不好意思道:“其实,我并没有亲眼见过黑夜瞳——”他见到水谷旭傲瞇起双眼,像在示警似的。三浦友光立即将来龙去脉,一五一十地禀告。“没错,我是随着老帮主去修道院找黑夜瞳小姐,不过,我只见到她的侧面——”   为什么?难道,她长得奇丑无比,见不得人?水谷旭傲双拳霍地握紧,继续等待三浦友光给予一个合理的解释。“主公应该明白——”三浦友光小心地说明原委。“那是女子修道院呢!我和老帮主是在修道院的大门口与黑小姐相遇,不过,黑小姐穿着一身毫不通风的修女服,甚至头发也被包住。而且,修道院的女长老只准她与一个男人碰面,所以——”   是这样吗?这并不是他要的答案。水谷旭傲又瞪了三浦友光一眼,三浦友光感到毛骨悚然;他困窘地叹了口气道:“去年,与黑夜瞳小姐见面时,她只有十六岁,尚未完全脱离小女孩的梦幻,所以她的手中一直抱着一个小丑娃娃!”他终于讲到“重点”。   小丑娃娃?天!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孩?水谷旭傲感到一阵恶心。   三浦友光明白主公的古怪神情,他深呼吸一口气,不顾后果道:“今年她十七岁了,不过,上星期我陪老帮主去看她,但她的手中还是抱着小丑娃娃……”他识相地不说话了。   水谷旭傲快崩溃了,父亲要他娶的妻子长相跟小丑一样?而且是一个十七岁的“小”女生?长年住在修道院,清纯而不染红尘,她懂得尽妻子的“义务”吗?   父亲水谷正彦正在凌迟自己的儿子!   水谷旭傲一阵昏眩,眼前天旋地转。   感到水谷旭傲的脸色不对,三浦友光扑向前,关心地唤道:“主公——你还好吗?主公……你怎么了?”   “下去、下去——”水谷旭傲挥手。“下去……”口气十分无奈及无力。   “主公!”三浦友光莫可奈何,只能黯自神伤地退下。   偌大的书房只剩下水谷旭傲一人,他坐在榻榻米上,而连接花园的和室门开启着。   这花园占地三顷,栽种的全是日本的国花樱花。这是当年水谷正彦为取悦他的情妇黑雪姬所建造的人工花园,因为黑雪姬最爱樱花。   事隔多年,就算黑雪姬早已离开水谷正彦,但在他水谷正彦的心目中,黑雪姬才是他最爱的女人。   而不知何时,对黑雪姬痛恨无比的水谷旭傲,竟也爱上了父亲为情妇建立的这个“樱花园”。他对樱花有着难以言喻的情感。   小时候,每当他不愉快时,只要看着满山遍野的樱花树,彷佛就能忘却一切忧愁。   樱花林让他放松心情……他狂爱站在樱花树下,尤其当樱花凋落,从树上撒落时,彷似是从天而降的粉红色细雨,水谷旭傲肆无忌惮地享受“樱花雨”的味道。   而现在,就算凝视着像细雨纷飞的“樱花雨”,也无法挥去载不动的恩怨情仇……   他不自觉地抬起右手捂住他的额头,他注视到他右手腕上的纱布——长年以来,他一直在他的右手腕上缠纱布,不曾在众人面前卸下过。   尽管外面众说纷纭:主公曾割腕自杀,害怕疤痕被人家见到;或手腕有刺青,证明他是称霸天下的霸主……种种的揣测,还是没有人知道主公为何要这样做。   水谷旭傲面容哀伤地址下纱布,在四下无人之处,堂堂日本黑道霸主水谷旭傲,眼眶中噙满泪水——   这是耻辱,这是耻辱……他一定要报仇! 第二章   “葛莉修女——”在离别之际,夜瞳最舍不得的就是抚养她多年,比自己母亲还亲密的修女们。   “夜瞳——”葛莉修女端睨这个面容如花似玉,且已长得亭亭玉立的女孩,她心中有着深深的不舍!不过,她知道夜瞳的命与她们不相同,她并不属于天主,天主并没有召唤她一生奉献于教廷。但是——在十七岁以前,她却完全以“神学”的教育来教导夜瞳。   这是一个错误吗?   外面纸醉金迷的花花世界,夜瞳懂吗?夜瞳了解吗?   “不管如何,夜瞳——请你记住,永远别忘记天主的爱——人与人之间也是要有爱,没有爱是无法活下去的。”葛莉修女蹲下身子轻抚夜瞳的面颊。“好好地爱你的丈夫、你的家庭……愿天主保佑你!”   “修女——”夜瞳激动不已。   “用爱做武器,就能抵抗外面的邪恶世界,你不比外面的小孩差,在我们的眼中,你是最好的、你是最圣洁的,你不封闭、你是充满善气的。天主爱你——”葛莉修女一语双关地说。她心知肚明夜瞳的恐惧——她也不知道如何面对她的将来。   不过,修女的话,轻易地化解了夜瞳的恐惧。是的,只要有爱——爱才是这世界的唯一。   她不再害怕了。   抱着手中的小丑娃娃,她对未来充满希望。   她爱旭傲,旭傲一定也爱她……她是如此天真。   今天,是青龙帮的“世纪婚礼”。   不过,这婚礼实际上应该是从昨日午夜就开始了。   要把夜瞳从修道院迎接出来,再回到青龙豪邸,所需的时间太长;而依习俗新娘正午前便须到达宅邸,只怕路程遥远苦了新娘子;故青龙帮的人,深夜就到达了修道院。   尤其,身为未来主公夫人,她的衣着岂能随便!这传统的日本新娘和服,据说要穿上十几件以上,实在难以想象!   岛田阿桑是水谷正彦特别安排来服侍夜瞳的,她对传统的日本礼俗相当有研究,同时她也是一位食古不化的老太婆,对人相当凶悍。她向来是习惯大呼小叫的人,这次却莫名其妙地放低音量,而且,显得慈蔼疼惜,连她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,难道——眼前的女孩无形中融化她了吗?   主公夫人就像天使,不仅美若天仙,美得让男人屏息,不!连自己看了她都会心生疼惜之意呢!她清纯又善良,而且,还如此谦逊、温柔,在她身上,看不见骄傲的影子。“主公夫人,你必须一丝不挂地穿上和服——”岛田阿桑很尊敬地称呼夜瞳,她清清嗓子道。   夜瞳的表情就像是撞见了魔鬼。赤裸着身子?这是败德的行为!在修道院这么久,修女是不准她们裸体的。“不……不……”她本能地抗拒。   岛田阿桑不由得哈哈大笑,这女孩以她的真心服人,她打从心底喜欢夜瞳。“别怕,你必须要这么做,等会儿十几件和服压下来,包你喘不过气——”   “但是、但是……”夜瞳杏眼圆睁。   “主公夫人,这年头像你这样的女孩还真是罕见呢!”岛田阿桑不动声色地走向夜瞳。“你可以把我当作你的母亲,这样你就不会不好意思了——”见到夜瞳还是猛摇头,她又游说道:“拜托,天底下哪一个人不是赤裸的生与死,你们说耶稣是神,难道他不是裸体来到世上——”   在夜瞳思索间,岛田已经冲向夜瞳,任夜瞳尖叫也无用。半晌,夜瞳一丝不挂地站在岛田面前,她双眸闭着不敢睁开,接着一件白和服套在她身上,岛田蹲在地上,在她的腰上系结。   夜瞳满脸通红,岛田阿桑兴奋的声音传来。“你真是美!我替主公高兴,光看你婀娜多姿、毫无瑕疵的娇胴与肌肤,我相信他一定会爱上你!”   旭傲爱她……   一想起旭傲,她的丈夫,夜瞳只管脸红心跳,任何事都忘得一干二净。   岛田一拍掌,多了两位随从谦卑地为这位“黑市夫人”服务。  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,当一切大功告成时,岛田阿桑满意地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。“主公夫人,我发誓,你是天底下最美的新娘!”   “该出发了——”岛田注意到启程的时间已到。“快!现在是吉时,再不走就来不及了。”发现夜瞳坚毅的脸庞,岛田好象看到夜瞳如古代日本武士般坚忍不拔的性情。   葛莉修女将一个雕刻精细,栩栩如生的十字架项链挂在夜瞳的玉颈上,上面有耶稣受难的雕刻图,她说:“你是天主最爱的小孩,天主会与你长在。”   夜瞳再一次细细环顾这间伴了她十七年岁月的修道院,她感伤不舍的心悸动着。她什么也没带,除了后来水谷正彦送她的礼物外,她只带着母亲黑雪姬送她的小丑娃娃,以及为了要留作纪念的修女服和伴着她多年的旧圣经。   踏出修道院后,将有截然不同的人生迎接她……她将是黑社会的“霸主夫人”。   数十辆加长形的劳斯莱斯黑色轿车,整齐排列着迎接主公夫人;上百位衣着整齐笔挺的保镖捍卫着夜瞳,一路顺利地回到水谷豪邸。   象征黑道气派的加长形轿车,正往青龙邸大门前进……水谷旭傲一身正式传统新郎倌的穿着,更显得英气逼人,帅气非凡,不过——他一张面无表情的脸,深黑色的眼睛,欲冰得好象可以冻死人地注视着落地窗外。   “主公——”三浦友光垂首。“新娘的礼车——”   “我看见了。”虽是平平淡淡的语气,但却令人感到凶恶。   三浦友光做出一个“请”的大手势。“主公,迎接新娘了!”   水谷旭傲的脸色灰暗,不,我绝不承认她!他缓缓旋过身子下楼……   水谷旭傲真想当场逃婚!如果不是他天生大风大浪也不能让他折腰的傲然身骨;如果不是他永远能面对任何人生冲击的自尊,他真的会转身就走。   她的手中——真的抱着一个小丑娃娃。这成何体统!有哪个新娘子在婚礼中还抱着小丑的?水谷旭傲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鄙视。   “她是在玩家家酒吗?你们为什么不把她手中的小丑拿掉?”水谷旭傲咬牙道。   “主公,这是老帮主允许的,他说:只要新娘高兴,一切都无所谓。”三浦友光无奈地解释。   可恶!“什么跟什么!到底谁是老帮主的孩子?爸爸竟“听从”她?”水谷旭傲面露凶狠之色。   “主公——”三浦友光把一切都看在眼底,他也无话可说。   水谷正彦坐在大厅的主位,他欣喜地看着一切,他的美梦就要成真了。   一步一步,新郎与新娘两人越来越近,直到——他们的四目相交……   水谷旭傲威风凛凛,英姿飒飒,如天神般唯我独尊,真真实实地站在夜瞳面前。  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彷似将全世界都踩在脚底下的男人。   生长在修道院中的她,虽然只见过彬彬有礼,温和如春风的修士,但是,她对男人的认知并不贫乏;这得归功于修女的教导,和圣经两性上的提示。   第一眼看到水谷旭傲,她的灵魂在悸动。她的丈夫绝对是不可一世、男人中的男人——他英俊挺拔、又高又壮,五官立体显明,挺直的鼻子,黑又浓密的头发,削瘦的下巴,高耸傲慢的额头,抿紧的薄薄双唇——完全不懂笑为何物的嘴。吸引人的亮丽黑瞳总是熠熠生辉;好象被浓浓的阴霾遮住,更像是深藏不露的刀锋。   他——莫测高深,无人能透视他的灵魂与心思。   他——冷漠无情,像会杀人于无形的眼瞳,令夜瞳噤若寒蝉。   天!他的妻子——水谷旭傲的心脏彷佛停止了。   他错了!她长得根本不像小丑!   她是全世界最美的新娘子——一身昂贵的日本和服,把夜瞳衬托得如此高贵优雅;   她有着令人无法抗拒的端庄气质。而她身上所散发出迷人的清纯及亲和力,才是最骇人的魅力。   他必须承认,黑夜瞳是个倾国倾城的小美人。   他是堂堂的黑道霸主,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,但是——她是他见过最美的女人。   优雅、灿烂、富有朝气、脱俗,就像是盛开的粉色樱花——让所有的人失了魂,为之倾倒。   她像樱花。她有樱花的味道——有女人成熟的身体,但她的眼睛却又散发着无邪、纯洁,以及——她对他无比的信赖。   他——是她现在和未来的天、地及生命。   不过,他厌恶她的圣洁。   他讨厌她的虚假。   就是她像孩子般的纯真面容,轻易地欺骗了他的父亲;她有天使的外貌,但是却有像毒蛇一般的心。   她是恶魔。   夜瞳感到不寻常,前所未有的情愫泛滥。不!这是压迫感。他带给她不是浓情万千的感觉,而是极大的威胁?虽然夜瞳不想这么承认,但是,赤裸裸袭击她的……是恨?   水谷旭傲的眼光闪耀着凶残,不是温柔及疼惜。   她在害怕?她怕他?虽然厚重的和服遮住她弱不禁风的娇胴,但是他深深感到她正“毛骨悚然”。   夜瞳本能地将手中小丑抱得死紧……水谷旭傲循着她抖动的动作,第一次终于可以仔细地瞧瞧他一直很好奇的小丑娃娃——   这小丑好旧,它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,就连它的头发,原本应翘起来的两根鸠鸠,一边也垂了下来。它的脸,骯脏无比……天!水谷旭傲的心凉了半截,她到底是从多封闭的世界走出来的?哪一个女孩不爱新潮、时髦、流行?她们绝不会把一个应该丢进垃圾桶的小丑当作心肝宝贝。她这举止,究竟是……   夜瞳注意到水谷旭傲的目光停留在她的手臂上,她嘴角泛着笑容。是的,一定是她的丈夫也喜欢她的宝贝小丑……她该怎么表达她的喜悦呢?尚未考虑这是否是个合宜的举止——她已冲动地将小丑娃娃递给水谷旭傲。   这个让新郎倌错愕及众人吃惊的举止,配上她浓妆艳抹仍遮不住的幼稚表情,让水谷旭傲几乎要吐血。“你喜欢这小丑,就给你抱……”谢天谢地,吵杂的人声,让他再也听不清楚她清脆又娇滴滴,却令他生厌的口吻。   幸好,观礼者都是见过世面的人,懂得视若无睹,只敢暗笑,但仍装模作样地恭贺。面对窃窃私语,以及戏谑的容颜,黑道霸主的反应是——继续不动声色地抱着小丑。   他的威严令人慑服,所有的人立即鸦雀无声——虎虎生风的水谷旭傲,竟然“替”新娘子抱着小丑娃娃?   岛田阿柔和三浦友光乘机扶他们面对面坐下,百余位黑社会帮派及政官商要人士,也继续共同见证日本第一帮派“水谷组”霸主的世纪婚礼。   躲在黑暗角落中的,不乏青龙帮的敌人。与青龙帮是死对头的“藏桥组”公子藏桥清原,也在远方偷偷地观望……藏桥清原一直是水谷旭傲最大的天敌,他们双方为了争夺地盘及扩展势力,使得他们之间不断上演“龙蛇争霸”的局面——   水谷旭傲的妻子真是美!乌溜溜的长发,樱桃小嘴,明眸皓齿——为何水谷旭傲总能集好运于一身?既拥有黑道势力,又能娶得美娇娘……藏桥清原的眼睛不觉驻足在夜瞳身上,无法离开。   仪式缓缓地进行着——   在日本古礼的宣示下,他们成为夫妻……   冗长的世纪婚礼终于结束时,早已夕阳西下,除辉射入青龙邸,樱花林内粉色与黄色交辉映,散发出不属于这世间的光芒——它是人间最美丽的天堂。   夜瞳经过长廊时,玻璃正反射出这片人间天堂似的美景;她情不自禁地停下脚步。   这比磅礡的山势或是一望无际的海洋,都还令她荡气回肠,浑然忘我。   樱花林——带给她强烈的震撼。   “很美,是不是!”岛田阿桑的声音由夜瞳耳际传来。   夜瞳吓了一跳,惊觉自己的失态,她低下头。“对不起,我……”才经过青龙邸的长廊,她已完全变了个人似的,她觉得什么都好新鲜。   “你跟我道歉干什么?”岛田阿桑觉得好笑。“你现在是万人之上的黑道霸主夫人,你有权力做任何事,我们无权干涉。夫人,所有你说的话及所做的事都是对的。”   “我……”夜瞳疑惑,一切都与修道院不同,难道这就是“外面的世界”?有权就可以为所欲为?   “夫人,这片樱花林是主公的最爱,你以后有的是时间可以好好陪主公逛这座近三顷,号称日本最大的人工樱花花园。”岛田解释着。   讲到水谷旭傲,夜瞳就像情窦初开的少女,满脸通红不已。岛田阿桑看着,不禁要嘲笑她。“夫人,现在可不是脸红心跳的时候,夜已深了,我得赶快替你装扮,等主公召唤你。”   是洞房花烛夜吗?   瞧着夜瞳花容失色的脸,于是岛田向她鞠个九十度的躬。“夫人,请容许我碰你的手臂,拖你走——这样会比较快——”   岛田绝对是尽忠职守的好仆人,她迅速地脱光了夜瞳身上的十几件和服,将她丢进水池里。然后她被套上一件樱花颜色的和服,她的秀发被梳得好直——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……   水谷旭傲的豪寝。   一个完全日本化的现代和室,占地五十余坪,豪华又不失简朴。虽是完全单调的原木色彩,但所采用的装潢全是高级木材,这间豪寝价值上亿日圆。   而寝室的另一面,完全由厚重的玻璃落地窗隔间,窗外是翩翩飘落的樱花花瓣——水谷旭傲赏樱的时间不分四季、不分晨昏……他喜欢一有空闲时,就能看到樱花。   仆人离开后,水谷旭傲就笔直地站在落地窗前,连和室正中央的大床也不看一眼,彷佛大床碍着了他——从今以后,他再不能孤枕而眠。   他的目光不经意瞄到他随手扔在地上的小丑娃娃……   门外仆人通报“她”已来到。   水谷旭傲立即回首,露出狰狞的笑脸——他绝对欢迎“她”。   站在主公和室面前,夜瞳仍是全天下最美的新娘子。不过,过了今夜,她应该被称为妻子,而不再是新娘了。   现在——她准备为她的丈夫献出她的贞操。   只要拉开这扇木门,水谷旭傲就在里面——就算念了千万遍让自己内心平静的祷告辞,但此时此刻夜瞳还是吓得不知所措。他是她的丈夫,她本来就该为他“献身”……但是……天主!她真的吓死了!   怎么办?怎么办?来不及了,随从已将和式木门拉开,她被推入黑漆漆、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室中——   然后,仆人又把门关上。   夜瞳的眼前一片黑暗。   她的心脏好象要跳出来似的。   旭傲呢?他在哪里?为什么不过来接她?为什么让她孤零零地被黑暗包围——她双拳紧握,过了许久终于提起勇气。“旭——”话尚未说出口,便被打断了。   “别开灯,小修女!”一个暗哑低沉的嗓音传来,当他叫她“小修女”时,声音充满了轻佻与讥讽。   夜瞳的心一沈,她听见了他在床上翻身的声音,显然床的位置,应该离她有一段距离;她又听到他发出了个“嘘”的声音。   “你——”   水谷旭傲傲慢地笑了。“小修女,你不觉得这样有情调多了吗?”   夜瞳的眼睛渐渐适应黑暗后,她依稀能看见——水谷旭傲的怀中,抱着另外一个女人。   他——正在抚摸那女人的胸脯,而那女人为了避免自己叫出声,只好用手掌捂住自己的嘴巴。   “情调?”这么挑逗的用法,她在修道院可没听过。   也好,趁见不到他的人,她可以壮壮胆——把自己的真心话说出来。天主保佑她!   “是的,黑夜很有味道……我……”夜瞳咽了咽口水,她这一番话,令水谷旭傲停止了对怀中女人揉捏的动作,像豹一样瞇起了双眼。   “我虽然是在修道院长大,但我并非无知,修女们教了我们很多东西——我会至少五国以上的语言,我也懂得医术、算术,我会种菜、做饭……”他们的呼吸,在黑夜中显得无比沉重。“我有自信能够做好青龙邸夫人。”   顿一顿气,她又续道:“谢谢你之前送我许多礼物。现在,我最欠缺的,或许就是不知道如何“顺应潮流”,不过,我会好好学习,请别瞧不起我。”   水谷旭傲的眼睛散发出阴光。   “在我的信仰中,我知道婚姻是神圣的,我要做一个圣洁的妻子,我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回馈给我的丈夫,不过,我向天主起誓——我绝对是圣洁的。”   天知道,当她说话时,她其实是紧握着胸前的十字架项链。她一直不愿拿下这条项链,连新婚之夜项链还是伴着她。   “圣洁?”他重复这“高尚”的名词。   水谷旭傲紧抿的双唇上扬。“好笑,我好象在听演讲,这么说来,你还是圣洁及神圣的“小修女”嘛!”这些话让夜瞳瞪大双眼,他的言语在杀人!“搞清楚!我要的是能在床上满足我的妻子,我可不要冰冷的、自以为是、自命清高的淑女。”无情的话,像利刃般刺进夜瞳的心脏。“对一个我深恶痛绝的女人,我赶她走都来不及了,怎么可能送她任何东西。”   这是噩梦!夜瞳希望这只是一场梦。   可是这噩梦还没结束。“说!”他以审判犯人的口气道。“你怎么诱拐我的父亲,让我父亲对你唯命是从,送你无以计数的金银珠宝?难不成,你们之间——”   太过分了!“不——”夜瞳高亢地尖叫。“你怎能侮辱我,你是我的丈夫啊!你怎能污蔑我?”   “为何不能?我是称霸日本的黑道霸主,我要人生就生,我要人死就死!”他一字一字清清楚楚地道。   语毕,灯亮了。   灯光耀眼如白天,让人在黑夜中,清清楚楚地目睹事实的“真相”。   夜瞳的世界完全崩塌了。   水谷旭傲光着身子,而那女人也是,他亲昵地拉起那女人,而那女人则躲进他怀中,他们紧紧贴在一起,被单盖住了他们交缠的肉体。他咄咄逼人道:“她才是我的爱人,她叫优爱美代。虽然我无法和她结婚,但我只承认她是我的妻子。”他充满嘲弄。“你幼稚得让人瞧不起,还妄想嫁给我?你——配吗?”语毕,水谷旭傲捧腹大笑。   夜瞳亮丽的大眼盛满泪珠,泪水潸潸滑下。   优爱美代虽对夜瞳充满怜惜,不过,讥讽的口吻更是毒辣。“来自修道院不食人间烟火,古板、胆小如鼠、乏善可陈、不解风情的青涩小处女,你懂得男女之间的“事”吗?你不适合旭傲的,你的贞节与神圣,还是奉献给上帝吧!快滚吧!你没见到我们正火热吗?小修女,床上的事——你不宜观瞻,以免犯了亵渎罪。哈,哈哈……”   她的丈夫与他的情人——一幕幕不曾停止嘲笑她的容颜……夜瞳整个人摇摇欲坠,为什么——   她哭得泪眼婆娑,她那股心碎断肠的容颜,竟令水谷旭傲停止了狂笑声,他——感到心中一股莫名其妙的刺痛……   他们的目光遥遥相望——不过,水谷旭傲的眼睛呈现不曾有的跋扈与残忍。   夜瞳猛地一旋身往外冲——   “站住!”水谷旭傲的声音是那么空洞、无神。“别忘了你的小丑,以及——”他判了夜瞳“死刑”。“桌上的离婚证书!”   离婚证书?   他——要与她一刀两断?   “你……”夜瞳神魂俱裂。“为什么要这样待我?”   世界末日一般。   水谷旭傲的心抽搐不已。   她只说了这句话,然后靠着天主给她仅有的意志力,她无意识地走向倒在地上的小丑娃娃,再拿起了那张离婚证书。   她头也不回地冲出丢,走出人生绝望的第一步……   水谷旭傲紧盯着那扇雕刻精致的木门——他的眼瞳黯淡不已。   她那伤心欲绝,痛彻心扉的容颜,深深印在水谷旭傲的脑海中……他将会永生难以忘坏。   她——伤心欲绝的容颜早消失了,只剩无比平静及永不屈服的容颜,她有股傲气、有着死也不受屈辱的个性。   这也许是隐藏性的,但是他却看到了……   “旭傲,”优爱美代撒娇地叫唤,真是太棒了!她的心头大患终于除去。以后,她才是名副其实的青龙邸夫人、黑道霸主的爱人。她张开双臂。“来吧!继续爱我……”   她主动贴上水谷旭傲雄壮的身躯。   谁知,水谷旭傲竟一把将她推开,他不疾不徐地下床背对着她,目光直视樱花林,许久许久——   “旭傲……”优爱美代错愕不已,水谷旭傲无时无刻散发着威严的架式,谁敢惹他?面对他这般反常,她虽愤怒,但也只能静观其变。   他怎么了?   水谷旭傲失笑着。   只是因为——她椎心刺骨的容颜,深深震撼着他?奇怪,这是心如刀割吗?   笑话!他是个冷面杀手呢!伤害无数的人,哪次后悔过?   后悔?他竟在后悔?   水谷旭傲自觉不可思议。   他习惯性地抬起右手触摸他的头发,他瞥见了右手腕上的绷带——天!他怎能忘记他的耻辱?   他盯着纱布,偏偏,夜瞳痛不欲生的容颜与纱布交缠…… 第三章   水谷正彦坐在象征王者的龙椅上。他目光遥远,却充满爱意,他正在思念谁?庭院的樱花让他看到过去与雪姬在一起最快乐的时光——雪姬身穿艺妓的和服,正在跳舞取悦她最爱的男人……   夜瞳突然冲进水谷正彦的书房中——她狼狈、凄惨、憔悴、落魄,有如一只丧家之犬。   “夜瞳——”水谷正彦赶紧迎向她。“你怎么了?”他安抚夜瞳,扶她坐在椅子上,以他“老江湖”的本事,他敏锐地猜到——难道纸包不住火?   夜瞳开始语无伦次,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。“他——和别的女人躺在床上……他根本不爱我,我真傻!我一直认为我能和丈夫白头偕老……而他却要和我离婚……”   “离婚?”水谷正彦呆住了,旭傲真是目中无人,今天才新婚,就要跟妻子离婚?   水谷旭傲压根儿不把他放在眼底?他勃然大怒。“这个畜生——别怕!我替你讨回公道,我去找旭傲算帐。”他拖着老迈的身子夺门而出。   “够了!”夜瞳无力地出声制止。“我受够了!”她抬首看他,在背叛中备受煎熬与折磨。“你何尝不也是在玩弄我?你欺骗我,我受够了!”   玩弄?水谷正彦神色呆滞,无言以对。“夜瞳——”他走过去,想抱住她,夜瞳却把他推开。   她自绝望中吐出语道:“女人——究竟是为谁而活?女人何苦为难女人?男人何必玩弄女人?”她盯着手中的小丑娃娃,大澈大悟道:“我就像这玩偶,任你们摆布,我太无知,所以好骗!”   “夜瞳,听我说,事情不是这样——”水谷正彦噤住口,他见到了珍珠般的泪水,滑落她的面颊。   是雪姬在哭泣?水谷正彦的心脏抽紧。   夜瞳闭上双眼,手握住十字架项链许久,她的脑海中闪过:没有爱是无法活下去的。爱才是这世界的唯一……   她溃然喊道:“骗人、谎言,每个人都在骗我!”   “夜瞳……”水谷正彦心疼不已。   夜瞳握着十字架项链无语问苍天……天主,我做错了什么事,您要这样惩罚我?但是,她无法拋弃天主的教义与指示。她要谨守诫律,她不能犯罪。   我!不能离婚。上帝不允许离婚。天主教是不容许离婚的,我……究竟该怎么办?   她的心已被掏空,情已断裂,她只剩躯壳没有灵魂,她沮丧地说:“以天主的名义发誓——我绝对不离婚。”她突然起身走向水谷正彦,面无表情地面对他,她心灰意冷道:“我不愿再见到水谷旭傲,请你——让我离开吧!”   离开?   水谷正彦激动地往后退了一步。   对于伤痕累累的夜瞳,也许离开是唯一的路……   清晨的阳光照进樱花林,又别有一番风情。   不知道水谷旭傲最喜欢看什么时候的樱花,一大早,他还是与平日一般坐在落地窗前赏樱——   而现在自称是他妻子的优爱美代,则赤裸地躺在床上,她索然无味地端睨水谷旭傲高深莫测的容颜。真是的!那个小修女走了,不是应该就万事OK吗?怎知道旭傲却完全变了个人,变得乏味且不爱理睬她。为什么?他不是恨那个小修女吗?   优爱美代思索间,敲门声惊扰了他们,三浦友光自在地开了门。他们已知道昨夜所有的事,所以岛田阿桑也没出现来服侍夜瞳。   见到躺在床上大胆放浪的女人,着实令三浦友光呆愣了一会儿,怎么也无法预期是这幅煽情画面;不过,奇异的倒是水谷旭傲整齐的衣着。“主公,老帮主要见你——”   三浦友光佯装视若无睹道。   优爱美代温怒地睁大了双眼,但是,却瞧见旭傲自在的容颜。他玩味道:“我早就料到她一定会找老爸告状。”毕竟,她唯一的靠山就是水谷正彦。   望着三浦友光和优爱美代若有所思的表情,水谷旭傲大摇大摆地离开。   出乎他的意料之外——   只有水谷正彦一个人面对他?   他的父亲,一夕之间显得苍老无比,昔日的英雄风范早已消失无踪。   水谷正彦有气无力道:“儿子,你赢了!青出于蓝,更甚于蓝,你比我狡滑、卑鄙、毒辣、狠心——”老人的容颜如此落拓、凄凉。“你用尽心机,而夜瞳真的被你逼走了。这下,你高兴了吧!”   她——走了?她真的有骨气的走了?   为什么他的心好象跌在深海中?   老人失笑。“这对我是晴天霹雳的打击,你知道吗?我一直希望夜瞳能做我的女儿,陪我过后半辈子,我老了,连雪姬也比我还早走……”   “是吗?”水谷旭傲皮笑肉不笑。“父亲大人,身为黑道中人——怎可讲出如此“人性”的话?”   水谷正彦注视儿子冷血的脸,他伸手捂住自己的脸,深深叹了口气。“你没尝过爱的滋味,你不知道爱会让人软弱、不堪一击……”他犀利的目光透视着儿子,言中有意道。“她不愿意离婚,也什么都没带走,只带走了她的小丑娃娃,你放过她吧——”   不愿意离婚?水谷旭傲冷笑反问:“我母亲圣子在世的时候,你又饶过她吗?”   他是在报复?原来——旭傲在为他母亲圣子报仇?   “我是对不起你的母亲和你,但当年我们错误的相爱已经是无法挽回的悲剧了。”   水谷正彦痛苦道。“但,夜瞳是无辜的。”   水谷旭傲仍不动声色地转身往前走——   “儿子,”水谷正彦叫住了他,语重心长道。“我从来不相信,任何见过黑家女人的男人,会有不动真情的。”   黑夜瞳的美——难道无法融化不可一世的黑道霸主?   水谷旭傲用力伸出左手按住自己的右手腕——   他咬住下唇,似乎承受着惊天动地的哀恸……   水谷正彦筋疲力尽,为什么他的儿子不饶过夜瞳呢?   就算他试图隐藏夜瞳的行踪,但是,水谷旭傲还是轻而易举地查到了夜瞳的去处。   隔天,他立刻坐飞机前往台湾。他要把夜瞳逼到绝境?   而水谷旭傲的举动,同时也冲击着优爱美代,但她所忧心的是旭傲堂堂一位大帮主,面对一张离婚证书,有必要亲自出马吗?旭傲是日理万机的人,那位小修女竟有本事让他放下一切,狂奔台湾……为什么?   水谷旭傲知道自己的心被谁牵引着吗?   台湾桃园中正机场。   没想到她还会再穿上修女服,这真是讽刺!夜瞳站在桃园中正机场出境处,仰望清晨台湾阴霾的天空。   伤心地告别水谷正彦后,夜瞳带着所有的家当,毫不犹豫地飞回台湾。   虽然她在日本长大,但台湾是她和母亲的故乡,儿时的印象已不复记忆,但在被遗弃的现在,这份“归属感”正是她迫切需要的。   到台湾后,她首先遇上的难题,就是要如何立足生存?   夜瞳站在出境的地方,握着颈上十字架项链祷告了好久,她决定往东的方向走去。   每个人都忍不住注意着夜瞳,她穿着密不透风的修女服,拎着小小的行李箱,居然想“走路”离开机场,她是来传教的吗?为何看来无依无靠又不知所措?   经过大家奇异的目光,夜瞳不知其所以然,只是一味以微笑待人;而她的笑容,如温和的春风,让人不禁发出会心一笑,这女孩真美!   日正当中,夜瞳汗水淋漓,她感到呼吸逐渐沉重,天!台湾热得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,她终于走到有房子的地方,但她已头昏眼花了。   人生地不熟,她该何去何从?想着、想着,她不自觉回想到那一幕:他们在床上赤裸着……“丈夫”的背叛让她有切肤之痛,她又悲从中来,不行——她必须遗忘……她幽幽的双瞳,不由得往天空望去——   突然,贴在电线杆上的红色纸条吸引了她,她睁大眼慢慢地阅读:吉屋出租,限单身女子,租金……感谢天主!这一定是神的旨意,有着落了。夜瞳赶紧取出纸笔记下来,她拿出桃园的地图,朝地址的方向走。   这房子有够破旧,木造的三层楼摇摇欲坠,上楼时木梯也嘎吱作响。   “四楼?奇怪——”夜瞳惊呼!原来四楼是屋顶加盖的“违章建筑”。这也是木板隔出的房间,不过,从外观看,小多了呢!   好不容易找到木门,夜瞳早已筋疲力尽,但是为了避免今夜餐风露宿,她还是硬拖着疲惫的身子敲门。   终于有人来了。今天,她白丽花一定要不择手段把床位租出去——她绝对要多一位室友来分摊她的房租。   白丽花跳起来开门,想象与她有缘的人长相如何——万万想不到,这位陌生女孩的打扮……她吓了一大跳!   “你是修女?”白丽花小心翼翼地问。   “不!我不是。”夜瞳笃定地回答。“我是因为住在修道院,所以才穿修女服。”   住在修道院?她是何方神圣?这人会是她的室友,她可要先做身家调查。   看白丽花惊讶的神情,夜瞳实在受够了这一路上人人给她的异样眼光,她赶紧找话题聊。“你好!我叫黑夜瞳,你这里有房间要出租吗?我早上刚从日本来到台湾,一路走路找房子……”夜瞳露出了像天使般无邪的笑容。   这微笑真是不得了,连白丽花这位屋主也被收买了。“你早上才下飞机,然后走路来这里?”从机场到这里,可是一段很长的距离吶!   夜瞳坚毅地微笑点头,她被太阳晒红的脸,更令白丽花佩服得五体投地,她赶紧把门全打开。“进来吧!我倒杯冰开水给你,你要租床位,我们等会儿再谈!”   租床位?夜瞳皱眉,不是分租房间吗?怎会变成租床位?她来不及思索,白丽花已经把她拖了进去。   这房子内部真够简陋。两张上下铺的单人床,床旁边有一个帆布衣橱,右边一间简陋的浴室,没有厨房,不过木门旁有一个破烂的小冰箱,上面有一个电磁炉。所剩的空间,还放了一张书桌和一张椅子,书桌上有一台小电视——这就是全部的“家具”。   也因为如此,当夜瞳坐在唯一的一张椅子上时,白丽花就必须坐在床边了。白丽花很好心地从冰箱中取出冰开水,倒了一杯给夜瞳。“抱歉,我只有冰开水。”   “这样就够了,感激不尽!”夜瞳谦逊地接过杯子。“别小看这杯开水,对我而言如同是荒漠中的甘泉——”夜瞳目光发亮,说得煞有其事。   这倒令白丽花木然了,不仅是她面对着一位古怪的修女,也包括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肯定及温暖,这一直是她欠缺的。白丽花的心莫名地升起了一股热流,她不得不承认她由衷地喜欢夜瞳。   “你刚刚说……你叫黑夜瞳?”白丽花皱眉。“你姓“黑”?好特别喔!”   “是的。”夜瞳把自己的名字再清楚地叙述一次。“你叫什么名字呢?”她反问。   “我叫白丽花。”   “你姓白?”夜瞳幽默道。“看样子,我们是一“白”一“黑”喔!”   白丽花闻言,也会心一笑,她从头到尾端睨夜瞳,羡慕道:“不过,你长得好美!   你虽姓黑,但是你的肌肤却白如凝脂,而我虽姓白,我的肌肤却黑得发亮,这真是颠倒错乱呢!”   她们面对面,两人相视微笑。   “你几岁?”白丽花好奇。   “我十七岁。”夜瞳回问:“你呢?”   “我十八岁。”   “太棒了!”夜瞳兴奋道。“我想我们一定和得来!”随即她又垂下脸。“不对,我还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分租给我——”   白丽花面容一整,在心底暗笑,故意刁难道:“是的!我要先调查你:我问你,你身边有多少钱?我可不要跟一个缴不出房租的无赖住在一起——”白丽花摇脚道。“为了证明你的诚心,你要先预缴两个月的房租,共七千五——你有问题吗?”   “七千五?”夜瞳很“诚实”地将她所有的“财物”拿出来给白丽花看。“这些是我待在修道院所存的钱——”夜瞳相当难为情道。“去掉买飞机票的钱……算一算,大概还差五百元——”她无辜又纯洁的大眼绕啊绕。“你可以先“恩待”我吗?我答应你,我会尽快去赚钱还给你——”   恩待?她竟用这字眼?“别告诉我,你在修道院活了近十七年,只赚了大约两万元?”没想到夜瞳竟笃定万分地点头,白丽花露出惊讶的表情,试探性地问:“你知道现在台湾像这样正常工作,一个月平均有多少收入吗?”   不出所料,夜瞳真的摇头。白丽花心一沈。“你知道在台湾吃一餐饭,大约要花多少钱?”   天!黑夜瞳还是摇头,白丽花只差没有当场撞墙!她尖叫:“你到底在修道院里做些什么?”  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,已说明一切。“奉献。”   “钱不是万能,人生活的目的——是要做更有意义的事。”   白丽花啼笑皆非。“真好笑,你是我见过最“正经”的人——”她讥诮。   “什么意思?”   “没什么啦!”她转移话题道:“你带了多少东西?如果你的行李很多,要我减租是不可能的!”   “我的行李很少,一点也不会造成你的麻烦及负担。”夜瞳斩钉截铁道,为了证明似的,她把她的行李打开——圣经、小丑娃娃,以及另外一套修女服,和一些盥洗的日常用具。   “真的有够少。”白丽花惊讶万分。   夜瞳却是紧张万分。“你到底要不要分租房子给我?你只要租给我一张床就够了。   这不是你的本意吗?”   “咦!你不怪我骗你?”白丽花表面正经八百,不过,却有些心虚地站起来。“其实,我是二房东。”她终于坦白了。“所以我不该算你这么高的房租——”   夜瞳老老实实回答:“耶稣说:有人打你的左脸,你要连右脸都给他打——我不会怪你!”   “有趣。”夜瞳因为低着头,让站起来的白丽花只能看到夜瞳的乌黑秀发,她意有所指道:“我不讨厌天主教的修女,我是台湾原住民,以前,我住在落后的深山里,台湾政府根本不管我们这群弱势原住民的死活,幸好那些仁慈的修女,到我们这部落救济,还为我们免费医疗、提供粮食——我一直很感激那些外国的修女呢!”   白丽花这段感人的话,让夜瞳抬起头,双眸炯炯发亮,白丽花笑得有够跩。“看来我跟你有缘,单人床的上铺就成为你的!而且我先不跟你收房租,现在,这就是我们的家——”   “家?真的吗?”夜瞳笑逐颜开。“谢谢你!我一定是最乖的室友,我会赶紧去找工作——”   看夜瞳天真的傻蛋样,白丽花笑不可遏,不经意看夜瞳看得入了迷。   隔天一大早,夜瞳身穿修女服,出门去找工作。她根本来不及适应环境,她现在要自食其力,没钱——她可是会饿肚子的。白丽花很好心地告诉她: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工业区,在应征女工,向来很缺人,很容易应征上的。   什么是女工?夜瞳不知道,毕竟这世界对她而言很陌生,不过她不担心,只要她肯学,将来就会懂的。   夜瞳一个人出门,因为白丽花晚上工作,所以白天要睡觉;至于白丽花的工作性质,夜瞳没有过问。   今天的工作找得很不顺利。夜瞳不懂,为什么她连区区一个作业员都应征不上?难道只因为她没有学历证明?但是,做作业员需要高学历吗?她又不是目不识丁。然后,她看到超商在征人,她立刻进入店内问,谁知老板又推说不缺人。最后,她看到了快餐店缺人,这是唯一的机会了——但过了五分钟,她还是失意地从店里出来。   下午三点,她走得又累又心灰意冷,肚子也饿得叽哩咕噜,为了省钱——白丽花教她买泡面,只要回家烧开水就可以吃。夜瞳买好了泡面,意兴阑珊地走回去。她取出钥匙打开门——霎时,尖叫声从房间内发出。   夜瞳本能地关门,紧紧闭上双眼,而床上的男女也“兴致”全无。不一会儿,听到开门声,夜瞳战栗地睁开双眼,而那位邪里邪气的男人对她不怀好意地笑着,夜瞳心跳八百。幸好他只向她挥挥手,便转身走了出去。   待这位陌生男子远离,夜瞳推开半掩的门,迎接她的是似曾相识的画面——白丽花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。莫名的,夜瞳竟感到她的心彷佛狠狠撕扯着。   她尽量强颜欢笑。“你怎么不告诉我,你……结婚了呢?”   白丽花立即捧腹大笑。“拜托!不愧是修女,古板得要死,谁说一定要结婚才能做这件事?”   “你——”夜瞳的脸一阵惨白。“你没结婚就……”   白丽花打断夜瞳的话,一脸无愧于心道:“嘿!我又没跟他收费,只有——”她翘起一双美腿。“我只有晚上才收钱。”   什么?“原来……原来……你晚上的工作是——天!这是罪大恶极的事!”   “拜托!你说,到底是出卖灵魂可恶,还是出卖肉体可恶?搞清楚,我只是出卖肉体。”白丽花说得理直气壮。“我何错之有?男人可以买淫,女人就不能卖淫?”说着,白丽花从床上坐起来穿上衣服。“刚刚那位,是我现在的男朋友。”她无所谓地解释。“这世间,有名无实或无名有实的男女太多了。只要相爱就好,何必在乎那薄薄的一张纸?毫无价值啊!你说是不是呢?”她无奈地叹了口气。   夜瞳哑口无言,白丽花说得有错吗?她的面容闪过哀伤,倏地,又用力摇摇头。“不对、不对,神——憎恨色情。”夜瞳的目光出现一股慈祥。“这是真理。”   “真理?”白丽花骂了一句脏话。“我告诉你——唯有填饱肚子,才是唯一的真理。”她从床上跳了起来,用手指着夜瞳。“别装得多清高,我问你,你今天找到工作了吗?”她轻鄙。“一天没收入,或许你还有骨气,如果一天接一天,看你能撑多久——”白丽花突然用手触摸夜瞳的脸,色迷迷道:“等到你发现你美丽的肉体可以赚很多钱的时候,我不相信你不会堕落——”   “住口!”夜瞳有骨气地道。“我不懂天主为什么要安排我认识你。但是,以天主之名起誓,我不会住在这里太久,等我有钱,我会立刻离开你——在我的心中,你是撒旦!”   “撒旦?笑话!”白丽花骄傲地抿起唇。“如果没有我,你早该睡路边了。”她走入浴室,夜瞳望着她的背影双拳紧握,呼吸沉重……   整整一个星期,夜瞳不相信她竟然真的找不到工作。她的信心开始软弱,对自己的未来更是忧心忡忡。幸好白丽花没有赶她走。现在,她每天只能用土司果腹了。   而从那一夜开始,她和白丽花再也没有说过半句话。所幸两人的“时段”不同,白天夜瞳出门,晚上白丽花出门。不过,她们有一个时段不得不碰面——就是在清晨时。   夜瞳会往早上读圣经,白丽花会在清晨回来洗澡吃早餐;那时她们两人也是各做各的事。   但今天情况却有些许不同,白丽花的心情似乎很不好,她喝醉了酒,昏迷间用许多不堪入耳的字眼大骂男人……打扰了夜瞳的“灵修时间”。夜瞳发誓从没见过这么低俗骯脏、没水准的人。她从卧铺上跳下来,试图遏止白丽花没有分寸的恶毒口舌。圣经说:人的舌就是“蛇”。   谁知,白丽花竟一把抱住她,她的双手将夜瞳抱得好紧,然后莫名其妙哭了起来。   她哀号大哭,夜瞳心一软,终于明白白丽花也跟她一样可怜,只是她一直伪装出坚强的模样。   她想安抚白丽花,不料白丽花一阵恶心宽吐了;夜瞳躲避不及,连她也遭殃,房间内酒气冲天。等白丽花吐够了,人好象也清醒了。面对一身狼狈的夜瞳,她总算还有点良心。“对……不起……”   “不——”夜瞳释然地笑了。“在我的眼中,你现在只是病人,我不跟你计较。”   说着,夜瞳主动跪在地上帮白丽花脱鞋,她的动作让白丽花吓了一大跳。“别紧张,你喝醉了,需要有人服侍你。来!乖乖躺在床上,我为你脱衣服、擦身子……”夜瞳叨念了一堆,当她把毛巾放在白丽花的裸背上时,白丽花突然伸手按住夜瞳的小手。   白丽花感慨万千道:“我母亲在我十二岁时死后,就再也没有人对我这么好——”   她长吁短叹,真挚地说:“谢谢你。”   白丽花看不见夜瞳的表情,不过,她却听见夜瞳如母亲般慈祥的声音道:“现在我终于明白,其实,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。”   语毕,两人又哈哈大笑,新的友情在这对少女心中滋长着……   白丽花真是个重义气的人。隔天,白丽花回馈给夜瞳一件礼物——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和粉紫色的无袖紧身背心。夜瞳拿到手时,一张脸欣喜若狂;因为,这是对两人友情的肯定。白丽花可知道,这是夜瞳这辈子第一次收到外人的礼物——除了水谷正彦送她的“嫁妆”之外;不过,那些却成为她现在最厌恶的东西。   白丽花佯装无动于衷,一开口就损人。“我如果是老板,看见一位修女穿着的人来找工作,我只会想她是不是要来跟我传教或要我捐钱,我躲她都来不及了,要我录取她——门都没有。”白丽花好象在训话。“你有清纯的外表,要好好利用。很多老板都喜欢用“乖乖牌”:傻傻地埋头努力工作,不问薪资。知道吗?”   夜瞳似懂非懂地点头,她听话地换上现在青少女的休闲服饰,夜瞳痴痴地注视镜中的自己——她好象不认识自己了。她感觉自己好象变得更世俗化了。   “真是可爱兼漂亮!”白丽花吹了个口哨。“这副亮丽又清纯的外貌,包准你今天一定找到工作。”   “真的吗?”夜瞳还是半信半疑,不过,白丽花很快便将她赶出门。   真的是时来运转?换套衣服就有如此的不同?夜瞳又试着应征一家号称全世界排名百大企业的台湾分公司,这次她当场获得“面试”。   感谢天主!夜瞳直想跳起来大声欢呼。她相信,只要面试的人肯见她,她就有能力说服主管录用她——她有绝对的自信。   夜瞳并不与这群女工进入同一间大会议厅里面试,她被召唤到另一间隐密的豪华大办公室,夜瞳虽有疑惑,但还是欣然接受这“特别”的安排。当这间豪华宽敞的办公室门关起来时,夜瞳不自觉地感到一丝凉意及诡谲。   她的目光直视意大利进口的高背黑色绒丝椅上,一直背对她的陌生主管。她相当礼貌地行了九十度的大礼,并小心地自我介绍。“你好!我叫黑夜瞳,今年十七岁,我长年居住在日本……”她一直没有抬头。   然后,她听见“他”站起来的声音,她感受到他那股犀利的目光,她抬头,脸色倏地惨白,伸手捂住要尖叫的唇。 第四章   夜瞳一动也不动。天!是他……是水谷旭傲!   一身黑色的西装,笔直地服贴在他刚硬的线条上,他看起来俨然是统治黑世界的魔王。水谷旭傲阴冷的面容散发着残酷、独裁、狂妄之气,他大步地迈向她。   她不要见他,她不要再见到他……这意念,让夜瞳回神后自然想夺门而出,但手才握到门把,一双厚实的手掌已将她整个人一把捉住,她被迫不得不面对他。   他离她只有咫尺之遥。   他暴戾地伸出钢条似的双手压住她的玉颈。   夜瞳大眼如临死般惊悚。   他的面颊靠近她的耳际,霸道地说:“你只要尚未签字离婚,就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——”   “你——”他在羞辱她。为了要她签字离婚,他竟千里迢迢从日本追到台湾!她的丈夫不断在欺凌她,她真傻!她应该知道——他不会放过她。   忍不住心碎悲伤,她咬住下唇,不争气地哭了。   汩汩的泪水滑下夜瞳的粉颊,晶莹剔透的泪滴到水谷旭傲的手掌上,手上的泪珠顺势滑到了他的手腕,夜瞳的泪水渗进了他手腕上的白棉织纱布……   她的丈夫很恶毒地续道:“你不签字,我便无法和优爱美代结婚。哼!如果你不签字,我将会一直胁迫你——你不会找到工作,永远——”他露出狰狞的笑容。“别小看日本黑社会的势力,我们的力量无远弗届,遍及全世界,我可以掌控台湾大大小小的企业。你能想象我现在所站的位子,这是黑道的企业吗?”他野兽般的目光已经咬死了她。“如果你够聪明,你这一刻应该懂,为什么你“总是”找不到工作!”   夜瞳的泪水像是黄河泛滥,她的心——升起了仇恨……不!她不应该有。天主总是说:要爱人如己,而且,他还是她的丈夫……不过,这丈夫却要他的妻子活活饿死?这是什么邪恶世界?   在他双手渐渐用力下,夜瞳还是努力发声问出她唯一的疑问。“我……跟你无冤无仇,为什么你一定要逼死我?”   无冤无仇?这句话震撼了黑道霸主!   半晌,水谷旭傲松了手,夜瞳吓得四肢无力,滑倒在地上。   水谷旭傲居高临下地注视已奄奄一息的夜瞳,没想到卸下修女装的她,虽只着一身轻便的牛仔服装,也能够显出她的脱俗,她一样神圣,不同流合污。   不!他用力摇头,似乎想除去这不该有的涟漪,他的心中只能有恨。他唯我独尊不可一世道:“你总以为你很无辜,其实,你就是罪魁祸首!”   夜瞳眼中写着不懂。   水谷旭傲反讽道:“也好,我必须让你知道我也有“人性”,再给你一个月,不管如何,你一定要签字,除非你想尝尝黑道对付不知好歹的人的手段——下次再见。”   他留下了那张离婚证书。“你现在是一只被拔光羽毛的小鸟,再也飞不起来了。”   水谷旭傲露齿大笑,说完这句话后,大步离去……   他刻意忽略他的左手一直握着右手腕的纱布——因为那上面有夜瞳湿濡的泪水……   夜瞳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。   当室内一片阒黑,她仍然没有开灯,她的心有了转变!   她学会了怨恨。她恨上帝、恨她的母亲、恨水谷正彦、恨水谷旭傲!   她恨……十七年来所有累积的仇恨,完全倾巢而出,就像是山洪爆发,一发不可收拾。   她再也不相信爱。   她彻底地崩溃了。微弱的月光是室内唯一的光源,她的眼瞳不经意地往地上一瞥,瘦小的影子吸引了她的目光,她突然面露凶光。   小丑娃娃——这是她一直最钟爱的礼物。   她发疯般抓住小丑娃娃,用力地打、扯、摔——半晌,小丑娃娃已四分五裂,它身上的棉絮散开,头断裂成两半。   当小丑娃娃的脖子被扯断的瞬间,一个不起眼的小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,她好奇地从小丑细细的脖子中取了出来。   天!竟是一封信。发黄的纸证明它藏在小丑娃娃的身上许多年了。   夜瞳迫不及待地打开被折得好小块的信纸,她借着月光阅读着——她的心在沸腾。   这竟是她母亲黑雪姬数十年前所留下的“遗言”。“我最爱的女儿:   当我要把你送进修道院时,我知道这辈子不可能再见到你。你知道你的笑容像天使吗?你知道你清纯无邪,像不染红尘的莲花吗?让我这位骯脏、淫荡的母亲都不敢抱圣洁的你,我怕我污染了你。我身为艺妓,其实也就是妓女,但乖女儿!千万别瞧不起我。这是我的宿命——有人说,从母现的身上看得到女儿的雏形。我无时无刻都在祈祷——你别步入我的后尘。   希望你这辈子别看到这封信,如果你看到了,表示你过得不幸福,才会将小丑娃娃毁了。   你是我的女儿,你长得一定比我更卓然出众,我不相信会有男人不爱你。不过,若有男人背叛你,让你恨男人时,那就请你——把自己最美丽的容貌和身体当作是利刃,去刺死所有的男人吧!   你要像小丑般懂得:人生如戏,戏如人生,对男人动心的女人,只有一个“惨”字能形容。   母亲留”   夜瞳愕然地注视着母亲娟秀的字迹,她呆愣好久,然后大笑。   她笑得邪气而狡诈——完全变了一个人,她豁出去了。   母亲,谢谢你的教导——让我知道我的美丽能刺死所有的男人……在夜瞳的心中——只知道要复仇。   这是白丽花回到家见到的情景——夜瞳坐在地板上打包行李。   “你要走了?”白丽花心中莫名一阵不舍。   “才怪!”夜瞳回首对白丽花微笑着说。“我只是把圣经、修女服、小丑娃娃……收起来而已!我不要再看见这些东西。”不过,她却独独舍不得玉颈上的十字架项链,把它当成装饰品吧,反正十字架对她再也不具任何意义。   “为什么?”白丽花惊讶着那个小丑娃娃的身体断裂,这—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   夜瞳的大眼直视她,这眼神令白丽花不寒而栗。“有一个女孩,在修道院长大,她的世界只有修道院的天空那么大……她无知地深爱上她未曾谋面的丈夫,她对爱情、婚姻充满懂憬……”她一五一十地叙说在她心底永远的烙印,夜瞳的目光显得遥远。   她一定是在说自己的故事,白丽花心知肚明。不过,她的神情激动无比,她发誓,如果可能的话,她一定会代夜瞳杀了那个无情无义的丈夫。   “现在,小女孩决心要脱离过去所有的包袱,她要重新开始,不过,她笨得可以,你愿意帮她摸索这个对她而言,还是一知半解的新世界吗?好好教她如何生存。”夜瞳的话中充满哀求的语气。   白丽花冲动地蹲在夜瞳面前。“为什么不?”她愤慨不平。“那个小女孩应该长大了,她必须要重生。无论如何我一定会帮助她的。”   白丽花发誓,她见到了“小女孩”眼眶中的泪水,夜瞳哽咽道:“我替小女孩谢谢你。”   “你叫我看电视?”夜瞳不懂。   “当然。”白丽花教导夜瞳。“电视上演的种种,就是反映现代人生活的写照,如果你想要快速地了解这个地方,你就要好好吸收电视所演的一切,包括未满十八岁不得观赏的影片——”   夜瞳不顾一切地照单全收——她除了睡觉以外,连吃饭也守着电视。短短几天,生性聪慧的她进步神速——台湾一般的通俗用语、生活习惯、少女流行的服装,还有男女之间最禁忌的事……她当然也懂得何谓“情妇”,以及如何取悦男人,和如何“毁灭”一个男人。她发现花花世界中的男男女女不外是杀人、放火、杂交、外遇、离婚、未婚生子……她如果不离婚,好象无法适应时代潮流。离婚——这点她终于释怀了。   这千变万化,充斥拜金主义的现实世界,让夜瞳不自觉地走入堕落的陷阱中……   于是夜瞳选择最极端的方式来证明自己并不无能。除了水谷旭傲,她不乏其他男人,她也能玩弄男人,她拋弃了旧有的教条束缚,她厌恶做一个被人嘲笑的小修女。   她要活出全新的自己。   夜瞳再次注视镜中的自己——细肩带露出胸罩肩带的小背心,和她黑色蕾丝内衣相互辉映;膝上三十公分的超级短裙配上长统马靴,衬托出她的修长美腿,撩拨男人的情欲。不过,她身上还是挂着十字架——这大概是她全身上下最矛盾之处!也因为如此,她成了圣洁与风骚的综合体。   “现在想想,的确是出卖灵魂可恶啊!”夜瞳完全认同白丽花以前的说法,她现在已完全地堕落。“赚钱第一!”   “没错——”白丽花有另类的人生观。“没有钱怎么燃烧我们年轻灿烂的生命?”   “是的。”夜瞳附和。“我得趁年轻貌美时,好好大捞一笔——”她要享受堕落,她要用女人的“本钱”——肉体——赚钱。   “耶!没有爱,只有金钱至上的人生——”她俩相拥高声欢呼。   把自己最美丽的容貌和身体当作是利刃,去刺死所有的男人—念着这句“座右铭”,夜瞳尾随白丽花走进桃园一家颇富盛名的酒家。   也因为如此,她闯进了藏桥清原的生命……   藏桥清原站在酒家楼上,注视这充斥情色的成人世界。   为了发展“藏桥组”在海外的黑道势力,他来到台湾已有好一段时日。日本的黑道势力毕竟有限,况且,大部分的地盘都被“水谷组”霸占,如果要硬抢,就会造成帮派血拚——其实,他早已准备好要与水谷旭傲血拚。东京那块合盯地——无论如何,他可是卯上水谷旭傲了。   不过,在这之前,他必须要让“藏桥组”的势力扩展成为第一——而发展海外势力的第一步,当然是最近的台湾。台湾的色情已泛滥到不可救药的地步,光看这酒家人群熙攘的盛况——他知道自己“投资”的眼光没错。   藏桥清原人不高,颇瘦削、单眼皮、大脸;不过,这倒让他显得俊气,眉宇间露出的精明干练,显现出他的不凡。   奇怪,藏桥清原搞不懂自己今天为什么这么心慌意乱、不知所措——他似乎有预感,今夜将会遇见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人。   为什么会有这么不寻常的意念闯入他的脑海中?他的心——早已被那位水谷夫人迷得神魂颠倒,就在参加水谷旭傲婚礼的那天……她在他心中的地位早已无人能取代。   藏桥清原遥望一楼的大门,而他的眼前却浮现水谷夫人当新娘子时的倾国风采——他期待能与她再见一面……就在许愿时,藏桥清原的面容突然散发出光彩——   可能吗?不、不可能!一定是他眼花了,一定是他在做梦,一定是老天爷听见他的期许,一定是……此刻,水谷夫人竟活生生地站在他眼前?   他之前听到许多黑道弟兄间的流言,传说水谷旭傲在新婚之夜就把妻子赶走……显然,这传闻是百分之百正确。   水谷旭傲真是冷血动物?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?想到此,藏桥清原暴跳如雷,他真想狠狠揍水谷旭傲一顿,他紧握手扶梯的双手发紫,然而他的心却是欢喜的,她——将会属于他。   他兴高采烈地火速奔下楼。   如今,水谷夫人站在他面前。   看她迷惘、手足无措的神情,藏桥清原知道她不认识他。这样也好,他与她会有一个新的开始。   藏桥清原完全以陌生人的姿态待她。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浓浓的日本腔,说得不标准的中文,让夜瞳本能地愣了一会儿,又是日本人?她难道摆脱不了日本人?   藏桥清原敏锐地注意到她身上散发出的“自我保护”色彩,他对她微笑。“你别怕我,我不是坏人。”他更加靠近她。“你可以仔细看我,你会发现我的脸上写着:我是好人。”   夜瞳闻言,噗哧笑了出来,她以流畅的日文道:“没想到向来严肃的日本大男人,也有像你这么幽默的。”她对他的戒心大大减少。“我叫黑夜瞳。”她自我介绍。   藏桥清原的目光不由自主地仔仔细细、从头彻尾浏览了夜瞳一遍,夜瞳还是很害羞,但她佯装轻薄地对藏桥清原说:“一切都是为了赚钱,希望我能合格。”   “你能“希望”的事情多得令你想象不到呢!”藏桥清原言中有意道。“如果我说你录取了,你相信吗?如果我说我很喜欢你,你相信吗?”   哇!大老板还真直截了当。这可让站在一旁的白丽花大开眼界。不过,美女在前,有哪个男人不心动?白丽花窃笑不已。夜瞳——真是不同凡响。   “喜欢?”夜瞳冷冷地回道。“老板,我只要求能养活自己,我一点也不相信爱,这是不切实际的字眼。”   藏桥清原懂她的心——这就是被丈夫水谷旭傲负心拋弃后,伤痕累累的夜瞳。   藏桥清原露出和煦如阳光的笑容。“我记住你的话了,不过,我会改变你的。”他浑身散发着自信。“你将会发现——我是唯一能让你信任的男人。”他绅士似地对她微微点头,耸耸肩说:“你想什么时候开始让我付你薪水?我是个很猴急的人,现在好吗?”   夜瞳眼眸发光,笑得灿烂极了。“谢谢你的急性子,只要赚钱——我迫不及待!”   藏桥清原本能地伸出手握住夜瞳的小手,拉她走进酒家大厅。   当她的手被藏桥清原呵护在他的大手掌间,一股奇异的感觉贯穿夜瞳的脑门——她显得僵硬,心底翻腾着千百种情绪。   这个男人动作如此温柔,应该是丈夫对妻子的态度。这男人不是她的丈夫,但却是第一个握住她手的男人。可是,这个男人,不应该是水谷旭傲吗?   不对。夜瞳告诉自己:一个月后,水谷旭傲就不是她的丈夫了。   “你在想什么?”藏桥清原犀利的目光似乎能穿透夜瞳的心。   夜瞳猛地一回神,嗫嚅胡诌道:“没……什么!”她尖锐地反问:“那你又在想什么?”   “我在想——”藏桥清原停下脚步,他的眼光专注地停留在夜瞳乳沟间的十字架项链上。“我感谢命运之神的安排,让你今夜出现在我的生命中。”   “你……”他面容的真诚不容置疑。这男人对她……可惜,一切都太迟了,她已被她的丈夫伤害得体无完肤,她再也不会相信任何男人——   这就是她的“工作”?简单得离谱!   她只是“陪”大老板——而且每天都只做这件事。   藏桥清原以一个很简单的理由说服道:“想想我也是个大酒家的老板,但来酒家上班时,却没有女人陪,我也实在需要一个伴,而我看上你——”他深吸一口气,正经八百地说:“做我的女人。”   做“你的”女人?连一秒钟犹豫的时间都没有,反正她已豁出去了。“只要有钱,我都答应你。”   藏桥清原喜上眉梢。“好,成交。”   藏桥清原不让夜瞳接其它客人,占有欲显而易见,酒家内谣传着:大老板包养了一名酒家女,而且谈恋爱了,这次——好象是绝对的认真!   放纵吧、堕落吧!夜瞳命令自己心中只能有仇恨。   日子一天过一天,夜瞳对工作已能得心应手,更懂得玩火,来麻痹自己的神经。   她要玩弄男人于股掌之间!   母亲大人说得好——女人也可以控制男人……不过——   藏桥清原却是真心待她好,他好似把她当成真正心爱的人。   他看得出来夜瞳不喜欢他碰她,尽管她装模作样的放荡、轻佻像豪放女一样。不过……她内心其实象冰柱般毫无反应。   藏桥清原体贴地只是握着她的手,就心满意足了,他不曾抱她、吻她。连夜瞳也实在无法置信天底下竟有这种不近美色的男人!当她要下班时,他会给她一大笔金钱——比白丽花“努力工作”要多上十来倍呢!这可议白丽花羡慕死了。   而夜瞳也懂得回馈——她带着白丽花去吃喝玩乐,两人花钱花得不亦乐乎,反正,夜瞳晚上又会把今天花的钱赚回来。她们每天享受“有钱就是大爷”的生活,与她从前的寒酸贫穷有天壤之别。夜瞳逐渐沈迷在金钱的漩涡中……不过,日子一久,看着藏桥清原的“付出”,不费力就能赚取暴利的夜瞳感到心虚。今天,藏桥清原还是塞给夜瞳一大把花花绿绿的钞票,她实在不懂——她的“服务”   并不是最好,为什么藏桥清原对她却是不同的待遇?“你——”夜瞳的嘴张成O字形,困窘得不知如何开口。   藏桥清原突兀地伸出手指,按住夜瞳的樱唇,他主动开口。“别问为什么。”他轻抚夜瞳粉嫩得像苹果的面颊。“让你开心是我最大的乐趣,如果可以试着收起你的利刃,你会发现我是唯一对你好的男人——”   这句话让夜瞳双眸发光,面对他炽热的眼神,她竟有股对男人报复后的快感。偏偏,她的眼前,却掠过一个嘲讽她、逼迫她的面容……   她的心在吶喊:不、不——她要彻底忘记他……   “夜瞳,答应我,好不好?”藏桥清原控制不住激情地唤她,将她一把抱在怀中。   这是第一次,他抱她——   夜瞳命令自己放松,把小脸完全埋进他的胸膛里……她试图喜欢他身上的气味、喜欢贴在他身体上的感觉。   此后,她开始愿意坐在藏桥清原的大腿上,任他亲密地抱着。她的衣着因“职业道德”而暴露,一坐下往往大腿间彻底暴露,而藏桥清原不准她春光外泄,总是会拿一件大风衣将两人团团围住。   当两人体温升高时,一股酥软的感觉袭向夜瞳全身,她幽幽叹口气,软软道:“这是什么感觉?你为什么总是喜欢抱我、喜欢看我,真的只因你付钱给我吗……”她从他怀中挣脱,一张脸直逼藏桥清原,她黑白分明的目瞳写满疑惑。   “你说呢?”藏桥清原轻笑。“我不会给你答案的,我要你主动地完全相信我,没有疑惑、没有怀疑。”   “这样吗?”夜瞳发出银铃般的笑声。“你是一个特别的人,跟你在一起毫无压力、毫无束缚、毫无顾忌——真好!”   “真好?”藏桥清原心怀不轨的意图特别明显。“那我就可以好好地碰你——”才说完,夜瞳一声尖叫,藏桥清原已把她扑倒在沙发上,借着大披风的遮挡,她躲在他的怀中……   夜瞳不知道,角落里有一个男人,发了狂地将手中的酒杯捏碎……   一个月后,水谷旭傲再度来到台湾,不同的是三浦友光陪着他。为什么要三浦友光作伴?主要的原因是“水谷组”与“藏桥组”两大黑道帮派为了东京那块合盯地已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,“水谷组”的部属,深怕霸主水谷旭傲会被“藏桥组”的人暗杀。   水谷正彦虽为夜瞳的事气得火冒三丈,但他仍严厉下令旭傲不准踏出青龙邸一步,他派人二十四小时保护旭傲的安全。谁知旭傲总是喜欢和他唱反讽,一个月一过,他又踏上台湾,理由是他一定要黑夜瞳签字离婚,一分一刻都不能延。   夜瞳跟他没有血海深仇,为何他要这样咄咄逼人?百般无奈下,水谷正彦只能眼睁睁地见旭傲到台湾……为了保护旭傲,水谷正彦也只能信任三浦友光了。   三浦友光明白老帮主的忧心,所以事前已派人探听好一切,他希望主公火速和夜瞳碰面,拿了离婚证书后,二十四小时内离开台湾——如此可以避免水谷旭傲的生命受到威胁。   三浦友光命令部属查明黑夜瞳的住址,当水谷旭傲一下飞机,一辆凯迪拉克轿车便载着他们火速往目的地前进。   三浦友光以为手上的住址应该是住家,但当车停在灯红酒绿、五光十色的酒店前时,三浦友光大惊失色。水谷旭傲的面容更是僵硬如雕像。   “怎么回事?地址错了吗?”三浦友光问道。   随从恭敬地回答:“没有错,我们百分之百确定黑夜瞳在里面。我们甚至——”不愧是日本人一板一眼的作风,做事一丝不苟。“连黑夜瞳现在所坐的位置都查到了。她每天都陪大老板,坐在最好、最角落、最大的包厢……”   属下还没报告完毕,水谷旭傲已激动地冲了出去,三浦友光反应敏捷地紧跟在后。   酒家内灯光昏暗,最角落的位置当然看不清楚。三浦友光感到主公表现出不曾有过的焦急与紧张,像充气太满要破掉的气球,他赶快用力按住主公的肩,虽是卑微,却充满前所未有的警告语气。“沈住气!”   三浦友光走向前向服务生要了两个最靠角落的位子,点了一瓶烈酒。他们刚坐到椅子上,服务生已很有效率地送来烈酒,并为他们倒酒,而室内的黑暗也暂时让他们搜寻的倩影未有着落。当水谷旭傲烦躁地执起高脚杯时,他的目光突然一颤,他感到极大的悲恸,“锵!”的一声,同时将杯子捏碎。   “主公——”三浦友光吓了一大跳,立即握住水谷旭傲的手腕。“要紧吗?”他说话相当小声,知道不能让水谷旭傲的身分曝光。   水谷旭傲摇头,无神地注视手掌上的血渍,手伤会比心伤还痛吗?他扪心自问,他——怎么了?   这是什么力量?让他变得脆弱而不堪一击?   父亲的话浮在他脑海——只有爱……   爱?   “我怕你的手有碎玻璃,你要看医生——”三浦友光好着急。“走吧,主公!”   水谷旭傲坚定地摇头,三浦友光忧心之际,急切说:“我知道你急于和黑夜瞳签字离婚,我保证天亮之前,一定会让夜瞳签字——”   水谷旭傲却笑了,这笑声不是狂傲、骄纵,而是——心寒、心痛、心酸……   老仆人果然能洞悉主公的心,三浦友光故意佯装嫌恶的语气。“主公,黑夜瞳即将是你的下堂妻,对你而言她是垃圾,是你丢掉的……”   “是吗?”水谷旭傲的脸闪过百分之百的坚决及憎恨,他一字一字咬牙宣示道:“就算她不是我的妻子,是垃圾,我也不准别人享用她!”他的神情显得如此激动。   三浦友光无法理解主公复杂的心理,他回首偷瞧水谷旭傲那双要烧死人的眼睛,像强力胶般盯着那煽情的镜头,不曾离开——   三浦友光耐人寻味地笑了笑,以长辈关怀的心情语重心长道:“天底下有一种女人,看似单纯如白纸,不过只要在白纸上滴下任何一点点的墨汁,这黑色的污点就会慢慢扩张,很快的就会变成一张黑纸。以我的人生经历,可以做这样的断言——这种女人,正是这世界上最可怕的女人,她们的本性比坏女人还坏,尤其当她们潜藏的劣根性外显时,男人是斗不过也碰不得的。”   水谷旭傲瞇起了眼睛,三浦友光“意喻”些什么?黑夜瞳——就是这种会置男人于死地的女人?   不过,她躺在那男人怀中,那既清纯又撩人的模样,真的会让所有男人为她死而无憾……她知道自己有这种魅力吗?   一名“水谷组”的随从,蹑手蹑脚走到三浦友光面前,在他的耳际一阵私语。三浦友光脸色倏地凝重,待随从离开,他立即向水谷旭傲禀告。“不好了!我刚刚得知,这酒家是“藏桥组”的产业,万一被发现处境会相当危险——”   ““藏桥组”?”水谷旭傲目光犀利而警戒,他推理道:“这么说,这间酒家的大老板是藏桥清原——”   “是的。”三浦友光知道他瞒不了事实。   水谷旭傲露出骇人的面容,他不敢想象……为之气结道:“那男人是藏桥清原?”   “是的。”三浦友光实话实说,但头垂得好低。   水谷旭傲跳了起来,他一定疯了,他居然想——杀人!   他竟有股想杀死藏桥清原的欲望!   他虽身为黑道霸主,但也深知杀人是罪大恶极的事,无论如何都不能胡乱杀人。而夜瞳竟然让他失控——三浦友光用尽全身的力量按住主公的肩膀,他在水谷旭傲的耳际喊道:“你究竟怎么了?别让女人毁了你!”   “我——”水谷旭傲一脸失魂落魄,任三浦友光扶着他快速地走出酒店…… 第五章   天亮了。   夜瞳也要下班了。她抬头注意酒家的时钟。   她知道昨天是什么日子——怪的是,水谷旭傲居然迟了一天!   他会这么简单地饶过她吗?   真是讨厌!她叹了一口气,她现在巴不得赶快跟水谷旭傲离婚,然后做藏桥清原的女人。她觉得藏桥清原比水谷旭傲好上千倍,跟着他,他会疼她、爱她,而且她也不愁吃、不愁穿……今天,藏桥清原说要带她到海边玩……她看看时间,真的来不及了,清原在等她了——   夜瞳杏眼圆睁,是他,是水谷旭傲!他总是神出鬼没,夜瞳紧张地左右张望,怕藏桥清原见到。或许是吧!也许她根本不希望让藏桥清原知道她结过婚,她急急忙忙跑向他,刻意离他三尺远。   她发现水谷旭傲眼神怪异,眼睛红肿,表情僵硬如石;她不知道,水谷旭傲站在门外一整夜了。她见到他的右手掌被层层纱布包着,不过她不会关心,更懒得过问。她无情地说:“你迟到了,你应该昨天出现的。”夜瞳挥挥手。“算了,反正你现在起码出现了,真是谢天谢地!”说完,她由乳沟间拿出一张纸,把手伸得很远,试图递给水谷旭傲。“这是离婚证书,我在上面签了字,拿去吧!从此,我跟你毫无瓜葛,你可以跟你的爱人结婚,不要再来找我了!”   眼见水谷旭傲不为所动,夜瞳皱起眉头。“你很奇怪呢!你不是一直要我签字离婚吗?现在怎么……”她的目光瞄到三浦友光就站在不远处,她小声要求道:“三浦先生,你可以站出来一下吗?我有东西麻烦你转交——”   既然被“点名”,三浦友光便站到夜瞳的面前。“黑——”他欲言又止,因为,他不知道要如何称呼夜瞳。   夜瞳倒表现得落落大方。“无所谓,叫我夜瞳就好。”夜瞳把手中的纸放在三浦友光的手中。“麻烦你把这个交给你们老大。”或许永远她都不会再叫水谷旭傲的名字。   她头也下回地转身往前走,而藏桥清原的车子也刚好到巷子口。夜瞳高兴地向他挥手,藏桥清原眉开眼笑地放下车窗对夜瞳摇手。冷不防,他的目光变冷冽了。   是水谷旭傲!   光看水谷旭傲王者的气势,藏桥清原明白自己不是水谷旭傲的对手。不过他却得意洋洋地笑了,因为黑夜瞳正要投奔到他的怀里。   夜瞳打开车门坐进车厢里,藏桥清原故意亲昵地抱住她。当车子离去时——他背对着夜瞳,对冰谷旭傲做出一个胜利“V”的手势。   三浦友光忐忑地把离婚证书递给主公,水谷旭傲却以受必的手,用力将之捏紧——黑夜瞳想甩掉他?   休想、休想!   他把离婚证书撕得粉碎……   黑夜瞳——只能属于他!   玩了一天,夜瞳回到家,今天是夜瞳和白丽花的休假日,她带了许多消夜回来,虽然和藏桥清原在外玩了一天,但她不愿让自己在外过夜,毕竟,男人还是不可靠的,相信女人最好。   “我回来了!”夜瞳大叫,她见到白丽花正在哼哼哈哈地唱歌,心情好得很。   “回来了?好玩吗?你带了什么好吃的东西?”她故意酸溜溜地道。“有人现在是老板眼前的“红人”,吃喝玩乐都不愁啊!”   “少来!”夜瞳喊冤。“无论何时何地,我可没有忘记过你啊!”说着,夜瞳把丰盛的小菜从塑料袋中倒出来,白丽花兴奋地大叫。“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。”   “哈哈!算你有点良心。”白丽花坐在地上,迫不及待地品尝起来。   夜瞳看着这破旧的房子,连象样的桌椅都没有,索性她也坐在地上,一边欣赏白丽花难看又好玩的吃相,一边和她聊起天来。“我真不懂你为什么要住在这——”   “比猪窝还不如的地方?”白丽花替夜瞳接口,看着夜瞳长吁短叹。“谁叫我没你有本事,你有包你的男人,我可是诸事都要靠自己——”   “拜托!谁相信男人可以依靠。”夜瞳回了这句话,突然想到什么似的。“对了,我买了香槟回来跟你好好庆祝、庆祝。”她伸手把香槟取出来。   “香槟?庆祝?”白丽花搞不懂。   “因为——”夜瞳全身喜气洋洋,她猛眨眼睛。“我今天把离婚证书交给他了!”   这里的“他”,当然就是指水谷旭傲。   “真的吗?万岁、万岁!”白丽花衷心为夜瞳高兴。“太好了,这样我们老板就有机会了。”   夜瞳不语,只是笑不可遏。   白丽花大叫:“既然如此,我为你高歌一曲!”说着,她突然一本正经起来,神色就像是世界级的女高音在唱世界级的名曲,她高唱意大利的名曲——山塔路其雅。   她的声音真好听,夜瞳深深被震撼着。   白丽花唱完歌,夜瞳不禁鼓掌叫好。“你应该去学声乐,唱歌剧,当歌手,你会是世界第一!”   白丽花被赞美,兴奋得手舞足蹈地说:“我小的时候,教堂的修女教我唱圣歌,那位老修女是位奥地利人,她说学音乐一定要到“音乐之都”维也纳,所以,我的愿望就是到维也纳学声乐。”   “真的吗?”夜瞳也露出如梦幻般的面容。“我也一直好向往欧洲。以前修道院的修女们说:欧洲是天主教的根源,欧洲有许多有名的伟大教堂:十一世纪是古罗马式建筑,十三世纪是歌德式建筑,十六世纪是文艺复兴式的建筑,十七世纪则是巴格可建筑——尤其是奥地利的维也纳森林,周边有许多举世闻名的修道院……”夜瞳几乎是倒背如流。“我的愿望是去欧洲看教堂!”   “是吗?太棒了!我们真是志同道合。”白丽花欣喜若狂道。“我其实一直朝着这目标在前进——”她跑向床铺,伸手在床铺下翻来翻去,找出了一本存折。“这是我的秘密,告诉你喔!我省吃俭用,完全都是为了去奥地利念书——而我的愿望就快完成了。”说着,白丽花竟跳起舞来,她跳舞跳到夜瞳面前,把存折拿给夜瞳看。   夜瞳睁大眼,数了好几个零,她羡慕得直流口水,她恍然大悟地说:“你做酒家女,都是为了出国?”   夜瞳不小心触及白丽花的伤心处。“没错。”她收起平日嘻笑的模样,面容相当哀怨。“你以为我喜欢作贱自己吗?这是我的命。十二岁我妈妈过世后,我爸爸因好赌积欠了一大笔债务,于是把我卖掉……我十二岁开始接客,十五岁逃走开始自食其力,但我什么也不会,只能靠卖肉体维生。告诉你,天底下的男人都是大浑球。是我的生父把我卖掉的!我爸为什么就能逍遥过日?他比我更可恶、更该死!男人凭什么瞧不起我,把我卖掉的不就是男人?”白丽花激动莫名,语气哽咽。   夜瞳的心在滴血,为什么女人永远是受害者?她不服气……她要证明:女人不是弱者。   白丽花感到一只手放在她的肩上,她趾高气昂地回嘴。“我不需要你的安慰,更不需要你的怜悯及同情。”   不过,她却听到讥诮声。“拜托,我早就不是修女,我现在才不会对人家“奉献”   呢!”夜瞳把头靠在白丽花的背上说:“我只是想求你别拋下我,你若一个人去奥地利,我就无依无靠了,我被我前夫伤害够了,无法再将自己的终生托付给任何男人,你帮我想想看,我该怎么快速赚钱跟你一起去欧洲,我不反对用我的美丽来赚钱……谁叫这世界上的男人都受不了女人的诱惑呢!”夜瞳突然笑嘻嘻。“你知道圣经中的亚当和夏娃吧!是夏娃先诱惑亚当犯罪的,其实,女人比男人还坏呢!”   “你……”白丽花咬住下唇,怕自己痛哭失声,她用力吸鼻子好久,然后伸手握住夜瞳的手腕,还是破口开骂。“你喔!就是需要我的“开导”啦!你最没用了,你身旁就有一个大金主,不会好好利用吗?”   “大金主?”夜瞳偏头一想。“你是说藏桥清原?”   “你总算有点脑筋了!”白丽花看着夜瞳。“告诉我,你喜欢他吗?我感觉大老板是真的喜欢你喔!”   “我……”夜瞳面有难色道。“我不知道!我当然知道他对我很好,但是,搞不好是花言巧语,况且,男人就不会变心吗?”   “说得好。”白丽花又继续逼供说:“我只是问你,你喜不喜欢他的身体,你会不会爱上他呢?”   “这——”夜瞳摇头。“你为什么出这个难题给我呢?喜欢他的人跟喜欢他的身体有差别吗?”   “当然有。”白丽花尖锐地问道:“告诉我,你是处子吗?”   夜瞳脸一阵红一阵白,她嗫嚅道:“我虽结过婚,但……没机会跟丈夫圆房——”   这是她的奇耻大辱。   白丽花大声欢呼。“你一定要好好珍惜这辈子最好的“交易”机会,这最值钱!”   白丽花狡诈地说:“女人一辈子只有一次“第一次”,如果,你真要做妓女,就别傻得把自己奉献给不付钱的男人,那是在做白工!我看你可能不爱藏桥清原,但应该还能接受他的身体吧!这样最好,你们互不相欠,如果你愿意,跟他开个“价钱”,若藏桥清原真在乎你,他会答应你的。然后——”她小心翼翼地说:“出卖你的贞操!”   出卖我的——夜瞳瞪大黑溜溜的眼珠。   不过,有差别吗?她已选择了要玩弄男人,是不是处女只是迟早的问题……   今天,夜瞳面对藏桥清原时,显得手足无措。她认为自己这辈子是不可能再有爱,更不可能再走进爱情的坟墓——婚姻。所以,她的身体是由她自己来主宰,如果出卖肉体的同时又能赚钱,何乐而不为?   藏桥清原光看夜瞳沉思的脸就会入迷,他不经意伸手环住她的柳腰,夜瞳惊呼,随即在藏桥清原的怀中僵硬地笑着,藏桥清原轻抚夜瞳如瀑布的长发,他好奇道:“你在想什么?”   “我……”夜瞳咽了咽口水,故做镇定,其实内心波涛汹涌。“我以前曾问你,抱着我是什么样的感觉?你说不会给我答案,我想——”水汪汪的大眼诉说着。“我在想:你的意思是不是……这是你谈恋爱的感觉呢?”   藏桥清原敏锐地说:“你只说我,显然你还没有坠入爱河中喔!看样子,我得多加把劲。”   “我嘛!”夜瞳答非所问道:“我现在视钱为我的情人。我很想跟白丽花去欧洲。但是,我没有这么多钱——”   “你需要我借你钱吗?你不用借,你只要开口我一定会“给”你的。”他强调“给”这个字。   “不!我只靠我自己。我不靠别人——”她心底加句话——尤其是男人。她嗫嚅道:“想来想去,我或许只能卖身了。”她的心脏好象要跳出来似的。“我……你……如果你不嫌弃我——”她深呼吸好几口气。“老实说,我还是处子,你——愿意出钱买我吗?当然,“纯交易”……”   “你——”藏桥清原的惊讶不小。为了怕面对这种窘境,夜瞳早把头垂得低低的。   她一直盯着他那双擦得好亮的黑皮鞋,不知道过了多久,她的耳际才传来低沉的嗓音。   “这么做,你会很高兴吗?”   夜瞳心乱如麻地点头。   “我觉得很荣幸被你选中,你要明白,我很喜欢你,只要你高兴,我会答应为你做任何事。我懂你的心——与其把自己献给你爱的人,却惨遭拋弃的命运;倒不如掌握你自己,将你的贞操当作是交易——只有金钱,没有感情,你就不会被伤害。”藏桥清原说得一针见血。他决定似的说:“你开价多少?”   夜瞳不敢说话,只是用手比一个数字。   藏桥清原念出来,夜瞳点头,他又说:“我必须承认,我买你的初夜,感觉是喜从天降,我可以给你多一倍的价钱——”   夜瞳被吓得猛地抬头,看到藏桥清原近在咫尺的脸,她害羞极了,急急忙忙又撇过头。   藏桥清原粲笑道:“瞧你!我将是和你有一夜情的男人,别怕我——就今夜!好吗?”   今夜?夜瞳感到双腿发软,幸好有他扶住她,她笑瞇瞇。“有美女相陪的夜,我也迫不及待。”   他递给她一张名片。   “这是饭店住址,晚上见!”他在夜瞳额头上亲吻,依依不舍地离开。   夜瞳穿着上次白丽花送她的牛仔裤和无袖的粉紫背心,看起来像是个清纯无比的女学生。这才是她的真面目吗——永远是个单纯天真无邪的女孩?天知道,她不得不承认她讨厌酒家女的暴露穿着。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,走进了这家五星级的国际饭店。   走进电梯,望着镜中的自己——哎!她这“呆”模样,怪不得会让“他”欺侮她。   真是的!她倏地责备自己,已经离婚两天了,怎么还会想起他?不过,现在是由她来玩弄男人的日子。   她的脑海中,拚命“背诵”白丽花教她的流程:进门问好、洗澡、躺在床上……洗澡……还有,千万不能忘记要他戴……她的手伸进牛仔裤的口袋中,紧握住好几个保险套。如果不幸有“意外”,要懂得攻击,踢他的要害、咬他,还可以用指甲抓他……电梯门霍地开启,夜瞳踏进一个她未知的情欲世界……   夜瞳的心像是急速失控的火车般——她悄悄地开门,探头后不禁惊呼,这房间真是大得离谱。   而她会在这里度过她的初夜——她心中百感交集。她静悄悄地走进来,带上门,悄无声息地观赏这个豪华的房间。   中间的大床旁有个偌大的空间,摆饰成一个休息赏景的区域,面对风景区放着两大张高背的沙发椅,而藏桥清原正文风不动地背对着她——“清原你来了,怎么不告诉我!”夜瞳只能从落地窗外透进的光线,望见他雾蒙蒙的影子。“你等我,我现在去洗个澡——”   她感到他还是没有反应也没有回头,但夜瞳却感到似曾相识的一股压迫感,那不应该发生在藏桥清原身上的,那种会令她窒息的感觉,应该是“他”在场时——她转身拔腿就跑。   她冲入浴室,整个身子紧紧压住门板,好一会儿,她的呼吸才逐渐平顺。奇怪!今夜她怎么一直把清原误想为“他”?她猛摇摇头,决定好好洗个澡,让自己清醒一下。   她脱下了衣服,注意赤裸的身体上还系着十字架项链,她不禁内心一阵悸动。她倏地闭上眼睛,彷佛踏上了“不归路”的神情,庄严地把十字架取下来,然后踏入浴池中……   当她再度面对藏桥清原时,她全身赤裸,只披了一条白浴巾,而藏桥清原还是没有把头转过来。“我好了,清原——”夜瞳又莫名其妙地不寒而栗。她拚命甩去那种熟悉的恐惧感,她佯装若无其事道:“这样……我躺到床上去等你——”说完,她走到床边,坐在雪白的大床上,她的眼睛还是盯着高背椅不放。她的娇胴缓缓移到床中央,她的手,仍是握着白浴巾握得死紧。   而高背椅后的男人呢?他一身日本和服,尽管面对落地窗,但是他身上散发的“龙中之王”般的凌人气势,丝毫不减。   不变的是他一张面无表情的脸,或许只有他的手能表现出他的心情吧!已包扎纱布的手,这时候还是不怕痛地用力紧握住椅把。   是时候了吗?他冷峻的脸嘲弄似的一笑。然后他缓缓起身,心高气傲地面对着黑夜瞳。   夜瞳的脸一剎那间比石头还僵硬。   她感到天崩地裂,身上的血似乎流尽了。   是他?他真的阴魂不散地跟着她?他永远会跟随她到天涯海角?   夜瞳回神后立刻跳下床往外跑——不过,才没跑两步,她已被水谷旭傲狠狠抓住。他用力地把她甩回床上,夜瞳的大浴巾因震动而松开。她迷人的胴体完全展现在他面前——   水谷旭傲的眼睛像野兽般瞇了起来。太完美了!她洁白、纯真、毫无瑕疵,但她那双眼睛所激起的愤怒,又是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性格:大胆、狂野、富有魅力——   他很快地拉开和服,整个人扑在夜瞳身上,夜瞳拚命地挣扎,她大叫:“为什么你还出现在我面前?为什么?放开我!清原呢?”   水谷旭傲变了脸。“你叫得真亲密,可惜你喊破嗓子,他也不会来了!”他咬牙切齿,用着控制不住的嫉妒语气说:“你再叫他的名字;我会要你好看!”他无情地抓住她的手腕,她丰满的双峰平贴着他强而有力的胸膛,穷凶怒急地咆哮。“他想要你的身体,门都没有!”他把头埋进她的双峰,残暴地吸吮她的蓓蕾。“他碰过这里吗?有吗?他吻过你吗?”他抬头,妒火冲天道。   “又有多少女人碰过你,享受过你——”她指的是他和优爱美代的事。“你可以,我当然也可以!”她佯装一脸无所谓。   “不知羞耻的女人,你真放肆!”她的话刺激了他,全身血液直冲脑门,他怒声痛斥。“说!他有没有碰你、吻你,有没有——”他的样子像要杀死她,她吓得魂不附体、魂飞魄散,让她完全忘记要对抗他。她像个服从的女仆结结巴巴道:“没有……他没有碰我……”   他放下心中一块大石,为什么?只因他要黑夜瞳的身体完全只属于他一人?他的眼神变得柔和。“你是我的!你只能属于我——”他们的目光交缠,他宣示道。   “女人不是弱者!”夜瞳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。“凭什么?我不再属于你,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,我不知廉耻也是我的事。我凭我的本事赚钱,我高兴把“第一次”卖给清原,你管不着——”这时,她的神情有着赴汤蹈火的决心。“记住,我绝不是一只被拔光羽毛的小鸟,我会飞得很高。我要洗清我“前夫”不要我的耻辱。放开我!否则,你会付出代价。”   “有趣!”水谷旭傲的眼中闪烁着火花。“才离开封闭的修道院没多久,你就懂得放浪、淫荡,懂得做娼妓?才离婚第二天,你就向别的男人投怀送抱?”他越喊声音越大,几乎要把夜瞳的耳膜震破。   “我们一样啊!没有你们男人的“需要”,身为女人的我,怎么有机会在外面的世界大玩特玩呢?”夜瞳诡诈一笑,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低头用力咬住他的乳头,水谷旭傲痛得嘶吼。   他迫于无奈,吆喝道:“松口!否则我会打你——别逼我!”   天!她与他抗拒的这股不怕死的力量打哪儿来的?水谷旭傲可以确定他的胸前一定有一大块瘀血,而她好象要咬断才甘心——这中间夹着多惊天动地的仇恨?   可恶!水谷旭傲发狂了,他想揍她,但却下不了手。为什么?高高在上的黑道霸主一时间也答不上来——他竟对夜瞳手下留情?以往,如果有人让他受伤,他会……他青黑着一张脸,让这位小处女松口的法子,只有——他的手掌直覆她那片神秘的处女地。   “啊——”一声尖叫,夜瞳终于松了口,但是她却开始踢他。   可惜,她的反击无异是以卵击石,水谷旭傲轻而易举地将她的双腿拉开,用他强壮的身体困住她。不过,狂野火热的愤怒在她的体内肆虐,夜瞳仍不死心地拚命舞动四肢。她不留余地地用她的指甲在他的面颊上画下一道道血痕。他无情地抓住她的手腕,用力到她的手腕发麻。   “真是可怕,你真的不是弱者!”水谷旭傲筋疲力竭,他终于相信三浦友光的“谏言”了。黑夜瞳体内隐藏多年的邪恶、凶残,完全因他而全盘托出了。   水谷旭傲感到胸前深深刺痛,他低头一瞧黑夜瞳的“杰作”,全身骨头格格作响,散发的狂暴是如此锐不可当,他怒气腾腾道:“好!既然你可以卖淫,那我就买春。”   这可是第一次,黑道霸主水谷旭傲要花钱买女人。以他的气势及威望,有多少女人甘愿倒贴他,除了她——讽刺的是,她还曾经是他的妻子呢!“我开出比藏桥清原高五倍的价钱,天亮我就付清。不过,前提是——我要你对我唯命是从。”   “笑话!”夜瞳黑色的眼瞳因狂怒而更显幽暗。“自大、狂妄、变态、该下十八层地狱的无赖——任何男人要买我,我一定卖,但就算你散尽家财,我发誓绝不卖给你。”她脸上的坚决是不容置疑的。   “你……”这女人真是不知好歹,水谷旭傲像惨无人道的暴君。“好笑——你懂不懂得衡量自己的分量?以我的力量,只要我愿意,我可以对你施暴——”水谷旭傲由齿缝中吐气说话。“我给足你面子了!我愿意付钱给你——而你,“笼中之鸟”是没有权力拒绝的——”   “是吗?”夜瞳的神色有着骇人的疯狂。“我不买你的帐。如果你真想碰我,小心我的牙齿很利,如果你想不能人道的话——我愿意随时奉陪!”   “你——真没想到,才没几天,你连这样恶毒的“招式”都学会了。我不能小看你——”水谷旭傲沉着一张脸,咬牙一字一字道:“好——我喜欢驯服这种放荡不羁的女人,天亮时,我会向你证明,你这辈子永远会记得今天。就像你在我胸口留下疤痕一样,我也会让你留下永远无法抹去的“记号”!”   他说到做到。   而夜瞳只是不断高亢地大叫:“我不卖、我不卖……” 第六章   无力防卫自己受到侵犯是难以忍受的,夜瞳还是抗拒着他,又踢又打,恨意在她脑中澎湃,恐惧则给予她惊人的力量——不过,一切终是徒劳无功。   为了怕她再露出“利牙”,以及踢人要害和指甲抓人的行为,水谷旭傲索性将他和服上的长腰带取下,在她的双手腕间打了个死结按在头顶。然后,不费吹灰之力又轻易地在她的脚踝处打结。   夜瞳感到一阵冰冷的恐惧,水谷旭傲笑着说:“无论如何,我都会小心不去碰到你的唇——”他大笑着威胁。“如果你再不乖,我会拿布捂住你的嘴巴。”   “你真是坏透了!”夜瞳的脸上血色褪去,她必须承认她在做困兽之斗,她只能用一对充满怨恨的眸子瞪着他。   水谷旭傲浏览夜瞳的全身说:“你真是甜美、纯真!你知道我将会对你做什么事吗?你不懂也无所谓,我会教你——”   夜瞳还是继续叫骂。“我不卖、我不卖……”她的胸部剧烈起伏,玫瑰色的乳尖在他的注视下,本能地傲然挺立。水谷旭傲情不自禁伸手捧住她的胸脯揉捏,然后,她便忘记了要说“我不卖”这三个字……他的力道加强,神色有着一抹柔情,自言自语道:“没想到,今天,竟是我们的新婚之夜——”   “住口!我们已经离婚了。”夜瞳知道在力气上无法抗拒他,但言语绝对可以。“你不是我的丈夫。”   水谷旭傲冷笑傲气道:“这世界,只有男人可以不要女人,只有我能不要黑夜瞳,黑夜瞳不能不要我……只要我高兴,我可以随时改变我的心意,谁也不能左右我。”   “你——”夜瞳的眼睛在燃烧。   “幸好你动弹不得!不然你会杀了我,是不是?”水谷旭傲故意做个谢天谢地状。   ……   是!他们合而为一了——他们是丈夫和妻子,这种感觉如此神奇!   ……   她全身止不住地颤抖,水谷旭傲用全身的力量将她压住,让她慢慢回复平静。然后,她不愿意面对他,把头埋进枕头下,许久、许久——   “你在害羞吗?别这样,你已经完全属于我了——我必须承认,你虽然一点经验都没有,但是你的纯洁却让我欲火焚身,血脉贲张……”水谷旭傲不自觉地伸出食指……在她的酥背上挑逗似的画线。谁知,好半晌,她竟真的都没响应?   怎么回事?水谷旭傲心脏揪紧,连忙低头细瞧——天!他捂嘴偷笑。   她竟虚脱地睡着了。   看样子他真的把她累坏了。在这应该亲密相拥的时刻,她竟然睡着了?黑夜瞳——他最亲密的伴侣,他会好好怜惜她。   水谷旭傲小心地将绑在她手上的腰带卸下,若她的双手因受捆绑而酸痛,他会心疼的。心疼?他竟也懂得这个词?他一点也不敢吵醒她——睡梦中如天使般的纯洁容颜,以及因疲惫而无意识发出像婴儿般的鼾声——都令他陶醉。他的目光出现不曾有的浓情蜜意——   你终于完完全全属于我了,夜瞳!   我要好好看住你,不让任何人夺走你,你永远属于我。   水谷旭傲的眼神专注警戒……因怕夜瞳离开而紧盯着她;但是,他终究敌不过睡神的到访,当天明破晓时,他才紧紧拥住夜瞳睡着了。   卖了!   真的卖了?   她想变坏,所以她出卖贞操,谁知又被她的“丈夫”买了回去……   她醒来后发现她的世界、天地变色,她心中升起强烈的罪恶感与痛苦……   而罪魁祸首正是躺在她身边熟睡的男人,这一切只能以“造化弄人”来形容。不过,既然到了这步田地,她再也不会在他面前落泪,她要报复——逃跑不是她现在的作风,她要他知道,黑夜瞳变了!而打击这种无情男人的方式,当然还要加入别的男人才够精彩——   她偷偷摸摸地下床……   美色当前,大意失荆州——这是水谷旭傲现在的写照。他是唯我独尊的黑道霸主,竟也会失足在女人手里,而她还是他的妻子!   水谷旭傲在奇异的欢愉感中醒来,他一睁眼便发现夜瞳趴在他的大腿间,正以狡诈的眼光望向他。虽然她的动作暧昧,但她却衣着整齐。   “夜瞳——”他想伸手抱住她,却发现他的双手被绑住了。“夜瞳——”他的心跳加速。   “你一直不断地欺负我,别以为我学不会黑道的手腕,如果可以,我会让你死在这张床上——我真会切断你的命根子!”光看她的表情,就知道她不是在唬人。   “夜瞳——”这女人现在是十足的毒辣!   “别叫我的名字,你不配!”她尖锐地叫着。她突然伸手握住他的,并细细观赏把玩。水谷旭傲立即展现他的雄风,夜瞳的脸上交换着纯洁与放浪的风情。“不过,我改变主意了,因为我觉得它还颇可爱的,虽然昨夜它让我领悟你的无能。我相信你将是我见过最逊的一位,以后我生命中的每一个男人,都比你好一万倍。”她由口袋中取出好几个保险套,在他面前晃啊晃。“我要跟你说再见了,今夜,我会在藏桥清原的怀中,我答应要做他的女人!”她想了想电视剧的“措词”。“就是你们男人常说的“情妇”!”   当夜瞳说这句话时,水谷旭傲觉得自己这辈子所有的愤怒加起来,也及不上这一剎那的千万分之一,他丧失理智地狂喊:“你敢……你敢……”   这真是她报复的手段?比将他千刀万剐还更让他泣血蚀骨!   “从你赶走我又让我没有工作,用以胁迫我和你离婚,到我把小丑撕扯成两半及取下十字架项链,以致离弃了天主后——我再也没有任何不敢做的事。”这是她现在的“人生”,夜瞳绝对是堕落的撒旦。然后,她松了手,温柔地为他盖上被单。   她跳下床,走到漂亮的玻璃桌旁,取下他放在桌上的皮夹。“哇!这么多张签过名的即期支票,谢谢你的慷慨。”她对他挥挥手,保证说:“我现在确定,我永远不会忘记你这位大手笔的富豪。”她不忘对他做个亲吻的手势道别。   她打开大门,藏桥清原立即走了进来。他铁青着一张脸面对水谷旭傲。   夜瞳清晨离开水谷旭傲后,在走廊间听到奇怪的声响,她好奇地打开其中一个房门,发现藏桥清原被捆绑丢弃在角落。   她立即替他解开束缚,问明原委后,两人才知被设计了,藏桥清原在夜瞳耳畔说了个计划,准备为两人报仇,夜瞳毫不考虑便答应,于是她又悄悄溜回房间布置一切……   而躺在床上的“牢中之龙”水谷旭傲,虽危难当前却还是尊贵不减,不可一世。   藏桥清原居高临下地注视他,大笑道:“原来黑道霸主也不过如此,我和夜瞳站在这儿“算计”你,而你却睡得像死猪似的,任我们将你五花大绑。小心,你的霸主地位会岌岌可危!”   水谷旭傲沉默不语。但他将爆发的狂怒非常明显。   “我佩服你抢女人的工夫,竟然派人在电梯内偷袭我,把我绑在另一个房间。你“代替”我买了夜瞳的初夜。不过,在这文明的时代,如果男人还在意女人是否处子之身,那他就落伍了,小心你死板的传统脑筋,会被时代淘汰的——别以为你这样就赢了!”藏桥清原亲密地搂住夜瞳。“我从来不在意女人的过去,我只在意现在我对她的爱,你只得到她的初夜,但是,我将会得到她以后的每一夜——如果你够聪明,你会知道你是最大的输家!”   他意外地昂首阔步走向前,低头在水谷旭傲的耳际吐露崩天的恨意道:“谢谢你让我度过“寂寞”的昨夜,这笔债,我一定会还!还有东京合盯那块地——随时小心你的背,你的背是没有长眼睛的。”   藏桥清原雄赳赳、气昂昂地转身离去,当然,他的手紧紧地搂住了夜瞳……   水谷旭傲是在三浦友光出现后,才解脱夜瞳缠在他双手的腰带。三浦友光看见主公的狼狈样,又注意到主公的脸上有许多抓痕——昨夜……他心中有许多疑问,但他识相地没有多问。   水谷旭傲抿着唇,那样子真是吓人。他火速地穿上和服,心中想着如何再抢回夜瞳。他的目光不经意瞥见洗脸槽旁的项链。他将它握在手上,他知道这是夜瞳结婚时挂在颈上的十字架项链。   夜瞳竟连这十字架也不要了,她现在心中,真的只愿享受堕落?   水谷旭傲紧紧握住这项链,心力交瘁地走出来,眼眸又撞见白被单上的殷殷血迹……他顿时感到一阵昏眩——   “主公!你要紧吗?”三浦友光急忙扶住水谷旭傲。   水谷旭傲坐在床沿,叹息道:“我不知道为什么,我突然觉得好累……”   他真的觉得好累,而且是精神上的疲乏,就在夜瞳今天离开他之后……   离开饭店,黑夜瞳到银行办完事后,就和藏桥清原分手。藏桥清原聪明的不过问,只是顺从地送她回家。   黑夜瞳手里握着一本存折——里面的存款完全是与水谷旭傲一夜情的酬劳。   从她面无表情的脸上,实在看不出她真正的心情及想法。   夜瞳看着存折内的天文数字,想着缠绵的昨夜,身体的不适还不及心中的伤痛。原来她当真还爱着他,否则不会轻易在他怀中失魂。也许在她听到“水谷旭傲”这名字时,就已爱上了他,更注定了此生要沈沦在这场情爱风暴中。   但爱了又如何?他会珍惜吗?夜瞳再也无法承受他无情的打击,只能选择藏起爱恋,强迫自己坚强,继续用美丽养活自己,同时筑起与男人间冰冷的无形墙。   白丽花在家中等她。一见夜瞳回来,自然表现出关心。“你还好吗?”白丽花注意到夜瞳奇怪的表情。“坐下来休息一下,你现在双腿间一定很酸,我买了一些补汤,等一下炖给你吃——”她当夜瞳是自己的亲妹妹。   夜瞳将手中的存折,放在白丽花的手中。“给你!我希望你将来能做一流的声乐家。”   “你疯了!”白丽花看了看上面的数字,用力将簿子丢在床上。“你讲这句话是什么意思?你答应过我要一起去维也纳,你不能食言!”她啐嚷。   “不,不——”所有坚强的面具都已卸下,夜瞳虽然平静,却显得如此可怜;她无法再遮住她柔弱的一面,流露了无限的哀伤。这是真实的她——一个脆弱无比,像玻璃般易碎的女孩。   白丽花激动地抱住她。“告诉我,你是不是后悔了?你打我、骂我,都是我擅自作主给你出这烂点子!我完全忽略了你与我完全不同——”白丽花有感而发道。“你是圣洁的,而我是卑下的。我不得不承认人的命各有不同,你永远都不像妓女,如果真的做了,你会觉得自己很脏,做了亵渎、淫乱的事。你会生活在悔恨之中,我不要你跟我在一起却不快乐!”白丽花透彻地道。“你应该高高在上,让大家捧在手心里疼爱,你应该有个美好的未来——”   “不要再说了!”夜瞳握住白丽花的手,诚挚道:“答应我,不要再做那种事,拿着钱离开台湾,好好地重新生活——”   “我……”白丽花眼眶发红。“你最笨了啦!我跟你非亲非故,干么要为我牺牲?   你这样无法在功利的社会生存,学世故一点吧!跟我一起到维也纳,你的愿望不是要到欧洲看教堂?”白丽花精打细算道。“我们的钱,让我们可以在欧洲的小乡镇生活得很好,那里的房子一定没有台湾贵——”   “哎——我没脸去欧洲看神圣的教堂。”夜瞳感伤道。“无论如何,我是不可能用这笔钱的。”   为什么?   因为水谷旭傲夺走了她的童贞?因为是他,她绝对不要用他的钱——她爱他,她不要因那段回忆使自己像娼妇一般的廉价。   所有一切的堕落与放纵,无非是对他憎恨的报复手段?   如果他不要出现在她的生命中,那该有多好,那一张离婚证书难道就能剪断她对他的爱恨纠葛?   对他的爱怨情仇,这辈子她真能置若罔闻?真的能完全放下?   谁能告诉她,她该怎么办?   “我知道——”白丽花说话了。“你还爱着他,是不是?”他——当然是指夜瞳的“前夫”。   “我……”夜瞳沉默了。   “你为什么无法看清楚,是他不爱你,是他拋弃你啊!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,何错之有?”白丽花忿忿不平地大叫。“为什么你还觉得自己对不起他?”   “我——”而夜瞳保持沉默,许久后,她淡然地笑了。“其实,人最大的弱点是对自己不够诚实,即使我们犯了错也不承认。可是,犯错并不可耻,重要的是知错能改。”夜瞳豁达地问:“你痛恨你父亲,你恨所有的男人,所以你以出卖肉体、玩弄男人为乐,但是——你真的活得快乐吗?”   “我——”白丽花哑口无言,她的心在悸动。   “我不知道为什么天主要这么待我们,但是,我相信总有一天,我会找到答案。”   夜瞳信誓旦旦道。   “夜瞳——”白丽花不舍地抱住了她。“告诉我,你以后要去哪儿?”   “我——”夜瞳的眼神幽暗。“我也不知道,不过,以前修女总是告诉我:“就算上帝死了,我们的命运还是被上帝牵引。”你知道这意喻什么吗?”眼见白丽花摇头,夜瞳心平气和地说:“信仰是生生世世的事,我想,我也是如此。”   “夜瞳——”白丽花的心沈到海底。   “嘘!别再说了!”夜瞳温柔得像一滩水,她转移话题,俏皮地说:“我好饿,又觉得全身酸痛,你说怎么办?”   “笨蛋!”白丽花忍住那股离别依依的伤心,佯装骂她。“你赶快去洗澡,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,然后——”白丽花力图振作,嘻笑地说:“我决定要带你去好好吃一顿大餐,而且由我这个小气鬼请客,如何?”   “当然好。”夜瞳灿笑如花地走进浴室。   浴室中传来哗哗像下雨般的声音。   白丽花静静地坐在浴室边。   外面的世界或许相当热闹,此刻,她却能对一切置之不理,她的心非常平静。她在这混浊的世界中,已找到了迷失的自我。   这剎那间,她似乎已顿悟出人生真正的意义及自我的价值。   白丽花小声地道:“夜瞳,我知道错了,我答应你,我会重新过活。”   夜瞳突然开门,身上只披一条粉红色浴巾,沮丧道:“十字架项链不见了,一定是在饭店弄丢的——”她低头认栽。“哎,算了!反正,我也不配戴它。”她们的目光相对,两个人会心一笑。   室内突然一片黑暗,黑得伸手不见五指,窗户吹进阵阵寒风,带着骇人的气息,两人吓得魂不附体,尖叫连连。   “停电了、停电了!”白丽花狂嚷。“夜瞳!不要怕,我去拿手电筒——”她摸索起身,奇怪,为何没有听见夜瞳的回声?“夜瞳、夜瞳,你在哪儿?”   “啪!”电灯又亮了,白丽花的脸发白。   室内,只有她一人。   夜瞳人呢?   “夜瞳、夜瞳……”她四处张望,小小的空间,却再也不见夜瞳的倩影。   “夜瞳——”豆大的泪珠滑下白丽花的面颊,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   她的眼睛瞥见窗户旁夹着一张纸条,她狂乱地取下它,颤抖地打开,上面写着短促的字:“我是她的丈夫,理应从你身边带走她。”   天!夜瞳被她的丈夫带走了,那个她一直恨之入骨,又爱到深处无悔的男人……   “到底怎么回事?”水谷旭傲咆哮。“已经三天了,为什么夜瞳还一直不醒?”他坐在夜瞳身边忧心忡忡,难掩不曾有的失落神色。他紧紧握住比他小一倍的纤纤玉手。   “夜瞳——”他失神低吟。   此时,夜瞳躺在原本应该是他们新房的雪白大床上。   水谷旭傲绑架自己的妻子从台湾回到日本,已经整整三天了;而这三天对他而言,彷佛三个世纪那么长。   那一夜,他闯入夜瞳的家,像来无影去无踪的龙卷风,趁着夜瞳洗完澡不留神间,用毛巾捂住她的嘴巴,而毛巾内含有强烈的麻醉剂,不到三秒钟,夜瞳已经昏倒在他魁梧的怀中。   所以,夜瞳根本不知道自己已回到日本,她更不知道自己已在她深恶痛绝的水谷旭傲怀里——   水谷旭傲自豪于自己天衣无缝的计划,偏偏夜瞳却昏迷不醒,他预计她应该一天就清醒了。   水谷旭傲整颗心紧绷得像随时会断裂的弦。   “为什么她还不醒?”主公陷入歇斯底里,对所有属下叫骂,随从吓得噤若寒蝉。   “主公——”三浦友光聪明地开口安抚主公。“其实,主公夫人会昏迷不醒,是因为——”他见风转舵地改口叫夜瞳为“主公夫人”,并小心翼翼地说:“主公当时下的麻醉药剂量太重了,超过夫人的年纪所能负荷,自然……”   原来——当时是怕她会挣扎……谁知?哎!“她会有生命危险吗?”他颓丧地用手捂住高耸的额头。“她何时会醒?”   “不晓得。也许最近,也许要很久。”三浦友光看着主公鲜少出现的哀痛表情——希望主公这次肯真正面对自己对夜瞳的真心。   水谷旭傲遣走所有的人,宽敞豪华的寝室只剩下他一人,他要分分秒秒都照顾她。   他对夜瞳说:赶快醒过来吧!亲爱的!   他不自觉地用了何等亲昵的字眼……   整整昏迷一个星期,夜瞳终于有动静了。   三更半夜,室内一片黑漆漆的;她睁开雾蒙蒙的大眼,感觉她的周围全是暗的。   有一处粉色的光线射进来,那道光源好美,深深撼动她的心弦。她不由得试图坐起身,但是,伴之而来的是头疼欲裂,眼冒金星。  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她试着把断断续续的记忆拼凑起来,可惜徒劳无功。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一翻转,却不幸摔在地上。   喔!她全身好疼,她怎么会这么落魄凄惨?她瞧了瞧自己,为什么?为什么她全身赤裸?   这里——究竟是哪里?   当记忆逐渐堆积成一幅画面,再加上似曾相识的景象——她的脸苍白如纸。   又是他!全天下最狂妄自负的……该死的!   因为是他,所以她就算全身无力,也不会让他瞧不起。她如有神助般颤抖地爬了起来。   她一丝不挂地朝着那一片美丽的光源走过去,那里吸引了她,也彻底让她迷失。   她推开落地窗,迎接那最美的亮光,她惊呼——光源散发的地点竟是那片樱花林!   樱花林散发着浓浓的雾气及幽香,在朦胧的月光反射之下,粉色的樱花瓣让樱花林呈现了雾蒙蒙的迷情。虚无缥缈,泛着粉色的神采。   自然界的神奇与奥秘,让夜瞳深深被感动着。她仿似忘却一切烙印在心底的仇恨,驻足在樱花林的一边不舍离去;她忘我地走进烟气弥漫的樱花丛林中。   凋落了的樱花,花瓣儿一片片地自树干上随风而逝,毫无眷恋。美丽柔弱的樱花,没想到竟也有“壮士一去不复返”的烈性情。   是谁?谁这么胆大包天敢侵犯他的樱花林?   感觉到地上沙沙的脚步声,水谷旭傲火冒三丈地回头——他顿时呆愣住了。   是夜瞳。   月牙在她赤裸的身上洒下一层金黄的薄纱,被樱花簇拥着的她,金黄与粉色交融,她像是樱花之女神,不属于这庸俗的世间。她赤裸地站在樱花林的中央——让水谷旭傲彻彻底底陷入她的魅惑中。   他完全忘却了他着迷的樱花林,他的眼底,只看到她……   “夜瞳。”他的心是跳跃的,因为,她终于醒了,感谢天!她平安无事。“这里很冷,赶快披上我的和服——”他迅速解下黑色和服外套。“我应该寸步不离地待在你身边,只是,我太累了——”他一直二十四小时地照顾夜瞳,若不是今夜樱花太美,才离开她半晌……而夜瞳竟醒过来了!   他将和服往她身上被去,但孱弱的夜瞳却推开他,根本不接受他的好意。水谷旭傲的脸僵硬如石,夜瞳溃然地喊:“为什么你要抓我回来?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?我不要再见到你,我不要——”   夜瞳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,整个人往后倒,水谷旭傲立即抱住了她。“夜瞳、夜瞳……”   他呼天抢地地喊:“来人、来人啊!”水谷旭傲抱着夜瞳往屋内跑。“快叫医生、快叫医生!”   一下子,青龙邸灯火通明,每个人都是一脸惶乱,他们的心中闪烁着同样疑惑——主公震耳欲聋的叫喊,竟是为了一个女人?这女人,主公不是不要她了吗?但现在……主公的心思真是深不见底。   外面的樱花瓣,正一片片地落下…… 第七章   “你终于醒了!”当夜瞳睁眼的一剎那间,岛田阿桑总算松了一口气。她坐在床沿,正细心地为夜瞳擦拭面颊。“谢天谢地!你知道吗?主公为了你快疯掉了!我是看着他长大的,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失魂落魄。”岛田笑着,但是夜瞳的脸色却凛冽极了。   她两眼无神,岛田又喋喋不休。“你吸入太多麻醉剂,所以才昏迷许久,真是危险——”   “危险?”夜瞳目光一闪,讽刺道:“我死了不是更称他的意?你们干么费心救我?”   “你——”岛田感叹夜瞳才离开豪邸没多久,主公却可以轻易使她变得不再天真。   她或许还有善良、纯洁的特质,但在水谷旭傲面前,绝对不复见。   岛田幽幽地叹口气,只见夜瞳两只手撑住床铺,努力想坐起来,岛田立即制止。“不行!主分说你不准起床——”   “不准?”夜瞳眼神骇人。“他敢不准我起床,还不准我穿衣服——”夜瞳在被单下的身子还是空空如也。“岛田阿桑,很抱歉,我不想留在这里!”说着,她双脚已落地。   “主公夫人,千万不要,没有人敢不听主公的命令——”岛田阿桑拚了老命地制止,她用尽全力想压夜瞳回到床上。   “我已经不是你们主公的夫人,我早已和水谷旭傲离婚了。我是我,我不受制于他。”夜瞳怒气冲天地吼叫。“我要离开这里——”   天!她敢痛骂主公?还要“这样”出去?“别这样!夫人,主公若知道我失职,他会杀了我——”岛田紧张万分地哀求。   夜瞳仍有些虚弱,但却恶狠狠的。“我说过别叫我夫人,还有……”   就在夜瞳与岛田拉扯之际,大门忽然打开了。   是虎虎生风的黑道霸主——水谷旭傲,他的眼神异常高深莫测,他那张跋扈、霸道的脸及至高无上的架式,说明着触犯他者死。   岛田慌慌张张地行了九十度大礼。“主公,对不起……我失职,原谅我……”   “这儿没有你的事,你可以离开了。”水谷旭傲对慌张的岛田说。   没想到主公大发慈悲,赦免她——这是不曾有的恩宠啊!“是……谢主公……谢主公——”待她关门远离时,这话还像录音带重复不停地播放呢!   这间寝室如真空的状态,他们之间的气息停止,空气显得紧绷,像一颗不定时的炸弹,一触即发。   水谷旭傲声音冰冰冷冷,但却无形地吐露无奈与无比的关心。“我不是故意对你下这么重的药,我那时太急了,对你造成伤害,我非常遗憾。”他只能说遗憾,虽然他很愧疚,冲动地想请她原谅他,但他还是难以启齿。   似乎过了一世纪那么长,夜瞳终于有响应了。但她说的话却让水谷旭傲感到心惊肉跳。“我的身体你已经得到了,对于我你还有什么值得眷恋的?既然你也不是想置我于死地,那就放我走吧!”   “放你走?”水谷旭傲目光凝重,他的心莫名纠结在一起,但他佯装趾高气昂,咄咄逼人地说:“走?你能走去哪儿?这里是日本呢!别忘了你已举目无亲。”   夜瞳故作坚强道:“谁说我没有家?我还有修道院呢!我可以回去那里。”   水谷旭傲双拳紧握,残酷地道:“你以为你还能回去吗?凭你在台湾的所作所为,你以为上帝会原谅你吗?如果你真有脸回去,修女们也不会收留一个不再纯洁、为钱卖淫的女人。”   水谷旭傲第一次因为女人而感到毛骨悚然,她身上散发出冰冷的恨意。她站起身来,坦荡荡地转身面对他——再次面对她赤裸、婀娜多姿的娇胴,水谷旭傲感到他的心开始燃烧。   她的眼睛充满狂怒,但嘴角却充满嘲弄,而她的声音显得如此倨傲。“修道院也收留那些被男人玩弄拋弃后,无家可归的可怜女人。”说着,目光直视前方大门板,笔直地往前走。   经过他身边时,他一把扯住了她。“你忘了你没穿衣服吗?”他气急败坏地叫嚷。   “你还搞不清楚吗?”夜瞳的食指抵住水谷旭傲的胸,她玩味地说:“胆小怯懦的黑夜瞳已经死了,现在,就算你不给我衣服穿,我也敢这样走到修道院。”   “该死的!你敢!”他头冒千把火,下一秒,夜瞳已被狠狠摔在床上——他疯狂地压住她。   青龙邸的随从、属下警觉争吵声,于是不动声色悄悄地走近门边,挨住门板。   主公似乎被这棘手女人,惹得暴怒——他们得随时待命,预防突发状况……   “你不知道要顺从你的男人吗?”他差点脱口而出“丈夫”这两字。“你在修道院十七年都白活了,一点做人的道理都不懂!”   “我就是太懂“做人的道理”,才会被你糟踢和侮辱!”夜瞳狂嚷顶撞回去。   “我一直待在门口守候你——”这是他第一次对夜瞳吐露她对他的重要。   没想到,竟得到夜瞳的讥诮。“守候我?一代黑道霸主,却像个忠心的狗儿,二十四小时禁锢我?若被传了出去,可是有损你令人闻风丧胆的形象——”   水谷旭傲为之气结,他不想再有保留。“你昏倒前说不想见我,所以我不敢出现在你面前;但我怕你又一睡不起,于是我站在自己房门口等你醒过来——我做得还不够吗?但却落得被你讥笑!黑夜瞳——你比我还铁石心肠!”   夜瞳眼瞳迥然发光,或许有一秒钟,他的话牵动了她心底深处最纤弱的神经,但想起过去……她毫不留余地地吼回去。“你以为你这样做,就够了吗?你把女人当成什么?玩物?呼之即来,挥之即去?”   她大声地喊道:“还是你把女人当作是妓女——”她一咬牙。“你留下我就是要我当你暖床的“工具”,是不是?”   “不——不是,你都不是——”水谷旭傲崩溃了,她不是淫妇啊!她为什么要作贱自己?   天底下大概只有她有本事把他逼疯,他用他野蛮又强大的身体紧紧压住她,夜瞳几乎快断气了。“你要怎样才肯留下来,你说——”   夜瞳失去理智似的高亢尖叫。“我一定要将你蛮横的铁腕作风斩除——”下一秒,她张开利齿,狠狠地咬住他的右手腕,尽管上面缠着白纱布,仍然不减夜瞳瞬间的爆发力。   不到几秒,水谷旭傲的白纱布已渗出血迹,这女人真要他死?先前是咬他心脏旁的乳头,现在又咬他手上的动脉——真是要他这一生留下难以忘怀的“记号”。   过了好久,夜瞳终于松了口。   只因他楚楚可怜地在她耳际说:“只要你肯留下来,我完全任你处置。”   称霸天下的黑道霸主,竟对夜瞳摇尾乞怜?   “你——”夜瞳感到手足无措。   所有的情欲,爱恨纠葛,恩怨情仇——只因为他?他让她的世界翻覆了。   水谷旭傲突然将她搂得结结实实,好象两人再也不可分,他重复一次他的承诺。“只要你肯留下来,我完全任你处置。”   他总是将她推入深不可测的深渊,及紊乱无比纠葛的世界。她不知道她的未来如何,她似乎也遗忘了过去,她只有这一刻——躺在他的怀中。   他们无法抗拒命运——究竟是什么联系着他俩?   一切都无所谓了,他们不愿意再探究。   他的厚手掌轻抚她白里透红的面颊,他的目光炯炯有神,这样深情款款的神情,在诉说什么?   “睡吧!”他低沉浑雄的嗓子,像是摇篮曲。“我抱着你睡觉——”他小声地“要求”。夜瞳错愕地注意到他脸上有一层红晕,她无法置信,不过,水谷旭傲似乎觉得很难堪。他蓦地用大手捂住夜瞳的眼睛道:“睡吧!”   夜瞳突然伸手按住他的大手,内心汹涌澎湃——   她爱他啊!但是,他却不爱她……   “情况如何?”水谷正彦紧张地问。“他们两人——”他到现在还搞不懂儿子旭傲葫芦裹在卖什么药?一会儿逼夜瞳走,一会儿又把夜瞳抓回来。旭傲这般反复无常,真是前所未见!   三浦友光向老帮主禀告主公在台湾时“怪异”的表现,而现在——寝室内的崩天争吵已悄然结束,而主公与夜瞳都还在寝室内。   “是这样吗?”水谷正彦松了一口气,他相信两人一定达成和解,或许正在燕尔相好呢!他老人家笑得合不拢嘴,不管如何,这总是表示旭傲又要夜瞳了,这是件好事。   “别吵他们,一切顺其自然,让他们感到无拘无束——”说着,他下令仆人收拾行李,他准备出门远行度假去。   “老帮主,你——”三浦友光满脸疑惑。   水谷正彦释然地叹口气。“旭傲是个自尊心很强及相当大男人主义的孩子,我不愿意让他在我面前觉得丢脸,而夜瞳会长大的,会知道如何对付这种沙文猪——”他噗哧一笑。“友光,替我好好保护他们。”   “是的。”三浦友光九十度的鞠躬,问道:“老帮主,你要去哪儿?”   水谷正彦淡淡地笑着。“我想要重回过去的时光——重回与黑雪姬相爱的地方。”   “老帮主你……”三浦友光不禁感叹,有谁知晓堂堂青龙帮老帮主——水谷正彦,竟是个痴情种?   夜瞳起床时已是黄昏,她还是首先见到岛田;岛田跪在地上。“主分等你好久了呢!”   什么意思?夜瞳坐起身,注意到岛田的后方还有两名女仆,她们的手上拿着一件很漂亮的丝绸粉色和服,上面啸着数不尽的樱花—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,这是手工制的,肯定昂贵非凡。   其实,还不只这些呢!原本很男性化的房间,一下子显得柔和起来,因为多了好多女性的饰品,大约三尺长的化妆台,上面摆满了无以数计、价值非凡的珠宝,经由镜子的反射,所有的宝石闪闪发光,令人目不暇给。   “这是主公送的!”岛田加话道。“很明显的,他想取悦你。”   “是吗?”夜瞳不以为意地笑笑。“天知道他取悦过多少女人?这一切是虚有其表罢了!”   “错了。”岛田想反驳,但是,倏地又闭上嘴巴,想想之前夜瞳的“遭遇”——在床上抓奸,面对这样背叛的事件,叫妻子情何以堪?岛田转移话题道:“这是主公赐给你的和服,全日本大概就这么一件,来!我为你换上,他要你跟他一起用晚餐——”   夜瞳没有拒绝,只是陷入沉思中……她要有骨气,不再软弱——她不能让水谷旭傲好过。   穿和服是很费事的一件事,根据经验,她会像木头人一样任岛田摆布。   须臾,岛田阿桑及另外两名女仆已把夜瞳打扮成一国名伶。   晚餐竟是在樱花林中。   在一片茂盛的樱花树下,水谷旭傲坐在仆人为他们准备好的毯子上。而此刻樱花林正在下着“花瓣雨”……   他的眼神又是高深莫测,而他的表情也早就恢复一丝不苟及蛮横残忍。夜瞳才一靠近毯子,他已经伸手拉住她,厚重的和服理所当然让她跌进水谷旭傲的怀中。   他们两人没有说话。   夜瞳靠着他厚实的胸膛,就算没看向他,也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像火球一样地射向她,她不由得回想起结合的那夜……   水谷旭傲的目光熠熠生辉,仔细瞧着她,他有些惋惜地道:“我忘了你的小丑娃娃。在情急之下,我没有把你的小丑带回来,我记得你很喜欢那小丑娃娃的。你要我帮你从台湾带回来吗?”   夜瞳回答得毫不在意。“你变了,我也变了——我把那个小丑娃娃的颈子弄断,而且扔了它。”   “夜瞳——”他知道小丑娃娃是她的心肝宝贝,她会毁了小丑,一定是想拋弃过去的一切……   “回答我——”这时,她比他还具有威严。她单刀直入地问:“为什么你变了?你的真面目呢?你到底当我是什么?”   “我——”水谷旭傲言辞闪烁,一时间答不出话来。   她轻斥。“算了,其实我也不需要你正面回答我。”她尖锐无比道。“衷心感谢你之前拋弃我,让我在受苦中,学习到什么是人性。人性是矛盾、冲突、极端的;就如同我,受天主感召的我是圣洁的,而每每见到你,我丑陋的灵魂就会出现——我会变得不像我!”她抬首对他娇媚一笑,水谷旭傲就浑然忘我了。“我甚至可以为钱出卖肉体,逼自己做藏桥清原的情妇。”她的眼瞳闪烁着复仇的光芒,却又显得天真无邪。   水谷旭傲全身僵硬地死瞪着她,夜瞳露出玩味的笑容。“我们之间真是好玩——”   她在空中捡了一片樱花瓣,语含深意道:“你赶走我时也许在笑,但你的真面目却在哭,而现在,我看你要哭了,但实际上你却是笑的——因为我在你手上,而不是在藏桥清原的怀中。是不是呢?”她侧过头,幽幽叹息。“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何居心,不过,看样子你绝对不会放我走就是了——”   水谷旭傲喜怒不形于色。   “我也发现你实在很无情——优爱美代,你是不是赶走她了呢?”夜瞳猛摇头奚落道。“我记得你信誓旦旦的说:你爱她,你要娶她……小心一点儿,你会有报应的。”   她一脸嘻笑说:“但是,我还颇高兴的。因为——”她阴森森道:“我洗清了我的耻辱,你又要我了!”   水谷旭傲还是不说话。   夜瞳认栽道:“好吧!既然逃也逃不了,我也许要认命,采用另外的手段——”她将樱花瓣一点一点撕开,破裂的小花瓣儿掉到自己的和服上,她的和服上弄得满是樱花碎瓣。   过了许久她假装道:“你知道堕落是很享受的事吗?”她豁出去道。“当不成藏桥清原的情妇,又逃不出你的手掌心,可是我又收了你这么多的金银珠宝,天下又没有白吃的午餐——这样好了,”她突然扑倒在他的怀中,无比娇嗔地道:“我们来一个“交易”——我做你的情妇吧!”   这是唯一不受伤害的方法——夜瞳如此告诉自己,留在他身边,不用付出感情——他们只有肉体……   情妇?   你做我的情妇?   水谷旭傲瞪大眼睛。   他穷凶恶极地问:“你怎么知道“情妇”这个名词?”   夜瞳单纯得令人爱怜。“看电视学的,但你别怕,我学到很多,知道如何扮好情妇的角色。”   情妇?   她应该是他的妻子,怎么会变成他的情妇?不过,他的自傲让他说不出来——他不承认那张离婚证书。   收她做情妇,也许是个不错的主意,既不用让她离开,又能占有她……眼见水谷旭傲迟迟没有反应,夜瞳一时兴起,诡诈道:“沉默应该是你的回答,你真是不给我面子。”夜瞳举起一大罐清酒。“好吧!既然你不答应,那我就藉酒浇愁了——”她将整罐清酒举高,淘气又疯狂地往头顶倒下,霎时她全身都湿透了,清酒淡淡的芳香散发在她身上。   水谷旭傲看傻了眼,他的心怦怦狂跳不已。   他再也无法伪装,他不要再隐藏了。他要她!他热血沸腾饥渴难耐,他永远要不够她……只见她仰头大笑。“你不收我做情妇就算了,我把这件浑身酒气的和服还给你——我进门去换下——”   水谷旭傲忽地紧紧将她拉进怀中,他的手抓住她的发丝往下扯,迫使她的头仰起,她柔软微启的唇令他疯狂,他猛地低头攫住她的唇。“是的、是的,你是我的情妇……”他发出满足的赞叹。“情妇,我的情妇……”   他终于承认她了。   他揶揄地笑着,幽默兼命令道:“不准再咬我——”   “我不会了……”夜瞳呢喃着。“我舍不得——”她抗议着。“那一夜,你失控将我的唇堵住,我的牙齿有咬住你的唇吗?”   水谷旭傲狂笑。“我该明白你是中国人常说的“纸老虎”——”   “纸老——”她不懂,不过,最后的字消失在他的唇中。他的吻好强烈,他将她的和服扯开,大手整个包住她玫瑰般的胸脯。即刻,他感觉出它们的敏感和战栗。她的身子因他而火热、通红。   欲望使他说话断断续续。“你不需要……清洗……我的舌会帮你做完这件事……你身上的清酒,需要我来品尝……”他根本来不及将她的和服完全解开,只是将她的和服往上推。他让她趴着,臀部朝上,他像快渴死般拚命汲取那一片最美的水源地。   “好香、好甜——”他又亲吻她所有的肌肤,将她身上的酒味去除。他的手更不忘抚过臀,在她的臀上施压,这更为她带来了灼热的兴奋感,及两腿间的湿润。夜瞳不断地倒抽口气,她的体内有股狂热的需要在吶喊着。她沮丧地低喊出声:“喔……”她抬手想抓他、碰他,无奈她只能摸到空气。   水谷旭傲会心一笑,迅速地离开她,脱掉自己的衣服。他威风凛凛地站在她面前,夜瞳发出惊嚷。尽管这是第二次看见他赤裸,但是她仍心荡神驰,她的心像小鹿乱撞般跳个不停。   他是男人中的男人——他的胸膛强壮又火速地起伏着,他的小腹平坦而结实,双腿有力,大腿间包里着令她陷入欢愉中的武器——而他,也顺从她目光地勃发起来。   “一起。”他说。   他翻转过她的身子,使她见不到他,她又发出抗议之声;不过,当他握住她的臀部,火热地进入她时,她娇喘咻咻,整个人陶陶然。   她抬起自己,和他一起律动,他把她带得更深、更高——直到那从未满足的泉源降临他们。   她的身子盈满了放纵的狂喜,她听到了他粗嘎的喘息,强而有力的心跳,她感到他身子的颤抖——最后,他们紧紧攀附在一起,再一次地爆炸了——   夜瞳一动也不动地躺着,几乎毫无知觉。水谷旭傲的手仍然环住她,他的脸埋进她全是清酒味的发梢中。   “嘿!情妇,别睡着了。不能像上次那样——给了你,你就倒头大睡不理我。这不公平!”他亲昵地轻拍她像红苹果的粉颊,笑容可掬道。“别忘了你还没吃晚餐,以及——要陪我赏樱花。”说着,他把她抱了起来,像婴儿般的环在自己的怀中,宽宽大大的和服就是他们最好的遮蔽物。   夜瞳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,水谷旭傲笑在心底,索性拿起筷子,挟了生鱼片,往她的樱桃小嘴送。“你睡得好吗?住得习惯吗?喜欢穿和服吗……”一连串关心之语。“你喜欢我送你的宝石和和服吗?”他轻声细语着。“对了,你喜欢吃生鱼片吗?”说着,他又挟了生鱼片往她嘴里送,夜瞳很自然地张开嘴,乖乖地咀嚼食物。   这不像他,这根本不是他。   她心底吶喊、疑惑、猜忌、迷惘——更重要的是,她模糊地意识到——自己怎么会从坚决抵抗他变成这样柔若无骨地默许他,心甘情愿、无怨无悔地献给他?   答案全指向一个字——而她心知肚明。   有人说爱上就爱上了,岂可说不爱而轻言放弃。只是——这是一条不对等的路,水谷旭傲不会属于她,更不会爱上她……喔!她不是早就清楚地知道了?   既是如此,为什么还是感到心如刀割,心酸难忍,挥也挥不去……   “想什么?”他把她抱得很紧,她柔软的身体曲线,恰恰贴住他全身。她仍感到他急促的心跳声,及胸毛拂过她胸前的感觉。   “我在想——”她憋住那股剪不断、理还乱的思绪,俏皮撒娇道:“我们刚刚所做的事——胜过拥有所有的一切:青龙邸、清酒、生鱼片、寿司、樱花……”   水谷旭傲听闻她大声的“肯定”,他不自觉脸上发光,灿笑道:“是这样吗?”他没发觉,他的眼底再也没有樱花,只有黑夜瞳,他露出鲜有的玩笑神情。“我依稀记得,有人说我“无能”,也有人说我逊毙了——”   夜瞳的眼珠转啊转、绕啊绕,无辜道:“那个人是谁?怎么这样说你——不过,谁叫你总是自命不凡——天怒人怨的结果,就会像——”她有技巧地道:“你的胸及手腕……”她轻触他的胸膛,真的有一个贝齿的疤痕。“这是“小贝壳”!”她溺爱地称呼他的伤痕为“小贝壳”,并低首在他强而有力的胸膛上轻轻一啄,水谷旭傲倏地气喘咻咻。夜瞳又把他的手掌摊开,而他的大手掌上留有一些玻璃割伤的小疤痕。她问道:“你的手心,为什么……”   水谷旭傲直言不讳地陈述……看到她与藏桥清原卿卿我我,失控得捏碎玻璃——站在外面一整夜……   夜瞳格格直笑。“有没有搞错,你在嫉妒啊!这是吃醋的行为喔!”   嫉妒?吃醋?水谷旭傲目光幽暗,天!他不曾发觉吗?   夜瞳露出性感的笑容,好奇地握住他的右手腕,他的手腕还是被白纱布包里住,不过,仍是有些血渍。她娇柔地说:“昨夜又咬你,这也有留下我的齿痕吗?这也是一个“记号”吗?”   夜瞳敏锐地发现他充满难以言喻的哀伤,他们面对面……水谷旭傲一语双关道:“纱布包太厚,幸运地没留下痕迹,而它——”他咬住下唇道:“它是一个仇恨的“记号”,所以我把它遮住了。”   仇恨?感觉他变脸,她立即诙谐撒娇道:“死得了人吗?”这句话,彻底化开水谷旭傲解也解不开的忧愁。   他仰天长笑。没错,一点也没错,起码他活着,夜瞳在他的怀中……大男人主义作祟的心理让他鄙视轻斥了一声。“死不了人的。”他耐人寻味道。“除了手腕,其它都是你送给我的“记号”啊!我很宝贝的,而我相信我一定也达成了我的誓言——在你身上留下“记号”——”   夜瞳娇羞地更躲进他怀里,她嘟着嘴小声道:“没错,你在我身上留下永恒的烙印,你让我不能没有你。”   水谷旭傲放声大笑。“我相信我也洗清耻辱了。”   说完,他狂热又极具占有欲地迫使她的唇分开——更深入地侵略她的唇内……   纱布内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呢?也许夜瞳疑惑重重,但是,她识相的不会问,而且,她也忘了要追究,因为,水谷旭傲成功地摆布着她的身体和心思…… 第八章   接下来的日子是他们最快乐的时光。   青龙豪邸上上下下的随从或仆人、保镖,都一致认定,主公一定爱上了他的“情妇”黑夜瞳。   天地之大,他们的眼中却只有彼此,再也容不下其它的事物。   水谷旭傲开始荒废正事,终日只伴着他的情妇。   夜瞳片刻不离水谷旭傲,与他形影相随。水谷旭傲喜欢在偌大的樱花林中漫游,现在,他绝不会忘记带着夜瞳一起赏樱,夜瞳会淘气地在林中四处乱转,有时她会突然躲起来,惹得水谷旭傲心惊肉跳;但不一会儿她铃铛般的声音便会回荡在漫天飞舞的樱花瓣中。“来抓我,你猜我在哪里!你一定抓不到我。”   水谷旭傲眼尖地看到远方有粉色的和服掠过,他一个箭步狂奔过去,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,拉住夜瞳的衣角往后扯,夜瞳一下就跌在他的怀中——   “小猎物,你被我抓到了,看你怎样补偿我?”坐在满满花瓣上,水谷旭傲不怀好意地将手伸进她的和服内,爱抚揉捏着。   “不公平!”夜瞳嘟着嘴巴。“为什么……”   “因为我是一等一的猎物高手,这里的一草一木,我都了若指掌,一切都在我的控制之中——”他翻身,躺在花瓣上,她顺势坐上他的肚子。“你不能逃出这片樱花林,就如同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。”   他高深莫测的眸子在威胁什么?还是在告白什么?   不过,夜瞳还来不及思索,已感到他的硬挺及紧绷,她露出古怪的神情,同时看见他眼中写满需要。“不行——你没取悦我,你没让我赢,我不要——”她很不服气。   “小东西!你没听过玩捉迷藏输的人要怎么处罚吗?”夜瞳听到一声裂帛响声。“输的人要任赢的人为所欲为——”水谷旭傲将她破裂的和服尾端往外一丢,把她的臀部抬高。他也把自己的和服往上扯,他的傲然挺立欢迎她像天鹅绒柔软的禁地。她从来没这么做过,这对她是项崭新的经验。她不知所措。“别怕,我教你——”他进入她,与她深深地结合成一体……   由于她在上面,不曾被他的力量所压服,不再任他控制,他捧住她的臀部,教导她——她本能地抬起自己,和他一起律动。   他见到樱花瓣片片围绕着她,她发出爱的呢喃……她燃烧自己,也让她的男人尝到了炙热的喜乐——   直到那一剎,他颤抖了,她倒在他的怀中,他将他的种子撒在她的体内。许久许久,他还是在她体内,不曾离开。   “我再也不要跟你玩捉迷藏的游戏了!”夜瞳抱怨不停。“你每次都把我的衣服毁了。”她心疼。“这些和服都好贵——”望着破破烂烂的和服,害她不敢堂而皇之地走进豪邸内。每次都要水谷旭傲抱着她,而她都把头埋进他的颈项间不敢见人,因为随从的眼光都十分暧昧,她实在丢脸极了。   “好嘛,对不起!”水谷旭傲向她道歉及承诺。“我保证不再这么粗野,以后在樱花林中,不准穿衣服。只要套我宽大的和服,省得麻烦——也让岛田她们轻松一点。这样好吗?”他柔声地下令。   “你——”一股冲动,某一根细腻的神经让她差点要泪水泛滥。   “你又不高兴吗?”水谷旭傲紧张着。“你若是不喜欢穿我的超大和服,那我就让你每天下不了床喔!我只好在床上爱你——”   “不……不……”夜瞳猛摇头,水谷旭傲一把拥住她,夜瞳把头靠在他的肩上,她讨厌他对她那么好。“为什么替我着想?对于我,你可以随心所欲啊——”   “傻瓜!”水谷旭傲紧拥着她,真心道:“在你面前,我已不是什么黑道霸主,我……只是你的男人。”他心甘情愿地坦承了。   我的男人?夜瞳双眸炯然发光。   是的——他的情妇早已掳掠了他……   从此以后,每天他们都在树林里玩“捉迷藏”的游戏,有时夜瞳跑累了,或者两人激烈的“运动”使她疲乏,她会将头枕在他的背脊上,像个孩子般安心入眠。所有的仆人见到主公像“奶妈”的举止,皆诧异万分,然后私下窃笑不已。   主公彻底被这女人改变了他大男人的性情——而他可知?   水谷旭傲不准夜瞳看电视,他怕夜瞳因为看太多电视而学坏了!习惯于午后在樱花树下看书的他,理所当然的要他的情妇夜瞳伴他一起看书,他说多读好书,有益身心。   他们一起坐在大毯子上,夜瞳会为水谷旭傲倒清酒在椭圆形的酒杯内,供他品尝;   而不喝酒的她,也会为自己沏壶道地的中国乌龙茶。   不过,水谷旭傲的眼中已不再是樱花、手中的书,或清酒——他的眼瞳中,完完全全被夜瞳的一颦一笑给占满。他往往情不自禁地抬眼偷偷观看着她。   有时,她会撩起和服露出两截白溜溜的小腿,躺在毯子上边挥舞小腿边看书。有的时候,她会躺在他的大腿上,而她那股聚精会神,专注的模样,常让心不在焉的水谷旭傲大叹不如。   他原本以为看书会让夜瞳觉得无聊,出乎意外——夜瞳竟比他更喜欢沉浸在书中的世界。   夜瞳喜欢念书更基于看电视,水谷旭傲书架上丰富的藏书,几乎快被夜瞳看完了,也包括各国的原文书。“好看、好看!这些世界文学名著真是脍炙人口,以前我在修道院,都只能念圣经。”   “你都看得懂?”水谷旭傲不得不承认,在语言方面,他是夜瞳的手下败将。   “当然,我精通日文、中文、德文、英文、法文——”夜瞳大言不惭,饶趣道。“别用这些语言骂我喔!那你会吃不了兜着走——”   “不敢,情妇至上!”水谷旭傲对她行“童子军”礼,看着他在众人面前不曾有的憨状,夜瞳捧腹大笑。   有时,太融入故事剧情中,夜瞳会泪眼婆娑,水谷旭傲则会柔情万千地抱住她。“别哭,那是小说啊!”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,令他十分怜惜。“不让你看电视是怕你被“假剧情”教坏,让你看书的结果居然一样——你吸收太快了,而且搞不清真实与虚构。”   夜瞳最后对小说下了一句批注。“写小说的人是疯子,看小说的人是傻子。”   “那你是傻子喔!”他爱怜地道。   夜瞳点头又摇头。“不对,我是为了陪你呢!谁知道消磨时光,竟会浪费这么多泪水。”她在水谷旭傲的耳际嘤嘤耳语着。“我这些泪水都是为你流的。旭傲——”   她鲜少叫他的名字,不知为何,也许,就算他们的肉体再亲近,但他们的心还是有一段长长的距离——不管如何,他是黑道霸主,他的名字岂是随便的人能叫唤的?而她又不是他的妻子,充其量她只是他的妾——这地位及身分上的差异,都令夜瞳顾忌着。   其实,她不知道水谷旭傲何其渴望听到她像天籁般的呼喊。每当她叫他的名字时,他的心都融化了,这是不曾有过的感觉。“我知道。”他结结实实地拥抱着她,对她说:“让我来取悦你,我吟诗给你听——”   夜瞳百分之百肯定,没有人见过不可一世的黑道霸主水谷旭傲如此感性的一面。   他以生硬的中文朗诵中国文学中古老的爱情格言诗句。“天若有情,天亦老……”以及“问世间情是何物,直教人生死相许……”   “我很荣幸能感受到你如此稚气的一面,你只让我看到,是不?”夜瞳会心一笑,伸手轻抚他的面颊,水谷旭傲的脸染上一层彷似晚霞的红晕。“其实,我喜欢这样的你。”夜瞳展露笑靥。   她说“喜欢”?天!他感觉快乐似神仙呢!他的手自然覆上她的玉手,紧紧握住,这已表达了一切——向来呼风唤雨的大人物,不会表达自己的情感,所以他仍是闷不吭声。   他们的目光相交,一切尽在不言中……   夜瞳陷入沉思中说:“我觉得你吟的诗真有趣!”她幽幽叹口气。“没错,上天根本是无情、冷血,所以祂永远不会老。”她抬头望穿浓密的樱花,仰望蓝天白云的天空。“不过,我相信世间或许唯有爱情才能叫人赔上生命。但是若人死了,所有爱恨纠葛,真能一了百了吗?”   “夜瞳——”水谷旭傲目光一闪,他——不相信爱。他一直是抗拒、轻鄙的,他低首注视他手腕上的白纱布……   夜瞳笑得有些悲戚,樱花凋零的花瓣像雨水一泻而下。“樱花——这些天会完全掉落吧!剩下的就是光秃秃的枝头了。哎!”夜瞳语重心长。“这么美丽的樱花,为什么它美好的生命却这么短暂?怪不得对樱花情有独钟的你,由樱花含苞待放,到茂盛、凋零……你都舍不得放弃赏樱。那种心情,我现在能体会了,无形中被你潜移默化,我也爱上了樱花。”   水谷旭傲莞尔,试着挥去他不该有的感伤,他伸手执起酒杯,细细品尝清酒,当一片樱花瓣飘到他的清酒杯中,他赞叹道:“你知道日本人视之为至高无上的享受是什么吗?”   端睨怀中夜瞳疑惑的神情,他说:“就像现在的美景——在樱花树下,与心爱的人用餐,享受着樱花瓣纷纷掉落在清酒杯中,那般清酒与樱花瓣散发出的独特气息——”   “你说错了——”夜瞳纠正。“我不是你心爱的人,我只是你的情妇。”她心知肚明,直言不讳。“我们说好的,只是玩一玩,谁也不欠谁。”   端睨她一脸无所谓的神情,水谷旭傲愕然发现自己的感情……   心爱的?   这三个字他从未对女人开口说过,而今……他的一颗心沈到谷底。   夜瞳没发现异状,有感而发道:“我发觉樱花真的很有个性,怪不得日本人的国花是樱花——樱花真像是古代日本武士——失败与成功就在一线间——赢就活,输就剖腹自杀——樱花也是,绽放就绽放,枯萎就枯萎,从不留恋在世间的时刻。”   “其实,这也表示日本人对于做错的事,从不会原谅——”他目光幽暗,不经意地问道:“那你——对于对不起你的人,你会原谅吗?”   夜瞳的目光燃起一族火焰,她注视他,脑海中却不自主滑过那一夜,水谷旭傲的背叛……她噗哧一笑,老老实实答:“曾经我觉得自己是上帝,可以宽恕人,不过,现在我觉得那情操太伟大了,我不得不承认我是个平平凡凡的人,我做不到。”她咬牙切齿道。“我对背叛我的人,那股天崩地裂的恨,或许,只有放火烧了这座樱花林,才能消失殆尽。”   “夜瞳——”水谷旭傲倏地感到魂飞魄散,这女人……   黑夜瞳是要来毁灭他的?   “干么?”她娇笑。“瞧你一副失魂落魄的,你怎么了?”眼见水谷旭傲没有反应,她眉心深锁。“你不开心,我也不高兴。做情妇要想办法逗你开心——”她突然心血来潮地跳了起来,跑到水谷旭傲的前方。“我跳舞取悦你——”她兴高采烈地大叫。   这好象大正时代,古代日本的艺妓,会在樱花林中跳舞取悦主公——这一刻的黑夜瞳,命运竟与她母亲黑雪姬的命运相同……差别处,或许就是夜瞳不是在跳舞,因为她根本没有受过艺妓的训练,她——其实是在玩花瓣……   她将布满遍地的樱花瓣捧在手掌心,然后用力一撒,让花瓣自她头顶落下,满天飞舞的樱花,就这样在她周围转啊转、绕啊绕、旋啊旋,彷似有成群的粉色蝴蝶在她身旁为她喝采……她格格笑个不停,笑声回荡在樱花林,她不断重复着这个动作,像个无邪的孩子——   水谷旭傲的目光不曾离开过她——他陶醉其间,沈迷得无法自拔。   曾几何时,他完全被她吸取了魂魄而不自知?   她将他全部的人、心,完完全全掠夺了。   他——只有她,他——只是她的附属品。   他不再有自我,他也不再是万人之上的黑道霸主水谷旭傲,他更不再钟爱樱花——他现在只是黑夜瞳、他情妇的奴隶。   就在她一丝不挂地出现在樱花林那粉雾迷蒙的夜晚,他就忘了樱花,因为她比樱花更迷人千倍、万倍。   她比樱花更纯洁、美丽、娇艳、天真、可人——所以他疯狂,他沈溺、迷恋于她。   水谷旭傲感到好象被大绳层层捆绑住,再也无法挣脱。而那大绳就是夜瞳吗?   天!   他……爱她,他早就爱上了她!   所以,他眼中不再有樱花的影子,因为,她就是樱花!   她是樱花的化身。   她更像古代日本武士——生时威风,死也壮烈——她有那股“壮烈成仁”的决心。   他不该爱上她的,千不该、万不该,爱上仇人黑雪姬的女儿!   他应该要让她求生不得、求死不能啊!   所以新婚之夜让她蒙羞,赶她走,逼她离婚……不过,一切在藏桥清原出现后又有一百八十度的转变——只因,他就是不能让别的男人夺走她的童贞。   为什么?   他用冠冕堂皇的理由说服自己,因为他要欺凌她,而占有她肉体的方法,也是一种报复。   而今,她自愿做他的“情妇”,在交易之下,她却完全赢得这场游戏,她让他爱上了她……   不、不!他不可能爱上她的,不可能……他一定是只爱她的身体,因为她就是樱花的花语——纯洁。而纯洁的女人,最是可怕,她的无邪会蛊惑他……只是这样,只有这样,她用她的清纯让他彻底忘记他是天下举足轻重的黑道霸主。   所以——他不爱她的,普天之下,可以让他满足的女人何其多。他不需要她的,一定会有其它的女人,床上的“工夫”更是一流……水谷旭傲拚命说服自己。   只见夜瞳突然停止了笑声,她一脸疑惑及关切。“你怎么了?旭傲,不舒服吗?你的脸色好难看啊!你要休息吗?”她毫不知道樱花林——已经山雨欲来。   她走近毯子,低下身子伸手捧住水谷旭傲的面颊。“你——”她的目光柔情似水。   “不要碰我。走开——”水谷旭傲无情地推开夜瞳,夜瞳手足无措,一下被推离三公尺远——她跌在樱花瓣中。   面对这天旋地转的变化,她的脸血色尽失。   “不要过来,不要再过来……不要再碰我。”水谷旭傲像惊弓之鸟拚命地往后退。   “我要远离你、我要远离你……”他不断地这么说,像在告诫自己。   他旋过身,落荒而逃——偌大的樱花林,只剩夜瞳孤单一人……   她仰头望天,像疯子般狂乱地哈哈大笑。   他厌恶她了。   他嫌弃她了。   他再也不需要她了……   这一夜,夜瞳独自坐在这张新的大床上。水谷旭傲不知跑去哪里了。   夜瞳摸摸这张新的床,她嗤之以鼻——“新”?可惜,现在的他,只要旧人,不要新人。   这张大床,还没买几天呢!就在她说要做他的情妇——而他难得贴心地说:我不要你睡在你满怀介意的床上。为了彻底消除优爱美代横梗在他们之间的阴影,他另外买了一张意大利进口的羽毛床。   可惜,如今床伴已消失无踪,她难道要抓枕入眠?她嘲笑自己能继续待多久?   不!她不甘心,就算要堕落也是由她玩弄他。应该是做情妇的她不要他,是她厌倦他的身体……   她面无表情地默默为水谷旭傲准备一件家居和服,她把和服抱在怀中。   敲门声响起——夜瞳传唤三浦友光。   三浦友光站在门板后,对她恭敬有礼。“夫人,你找我有何吩咐?”   “我——”她优雅地走到落地窗前,背对着三浦友光,她目光诡谲地望着凋零的樱花林,她不露痕迹地要求。“带我去找主公,你知道他在哪儿——”   “我——”三浦友光低首为难道。“夫人,怒难服从,主公毕竟是我的主人……原谅我!”   “我早就知道你会这样回答。”夜瞳挑高眉笑着道。“你难以违抗命令,是吗?其实,我只不过是事先“询问”你,你不答应也就罢了!我无论如何都会找到旭傲的——”她露出倾国倾城的容颜,自傲笃定道。   “夫人——”三浦友光用力握紧双拳……这个可怕的女人——   眼前是一栋豪华宾馆,气派的车子停在它的前方。“夫人——”三浦友光显得有苦难言。   “你怎么了?”夜瞳一脸无辜。“我只不过帮旭傲带件换洗的衣服,瞧你紧张的。   放心,我不是女巫,不会下咒杀死薄情寡义的男人!”   “我——”三浦友光一颗心仍是忐忑不安。“夫人——其实,主公——”他不相信水谷旭傲会舍得伤夜瞳的心,事出必有因……“你一定误会了主公——”   “放心,我都懂的。”夜瞳灿笑,黑夜中,三浦友光看不到她眼中闪烁着仇恨的光芒。   黑夜瞳泰然自若地下车,她步伐坚毅地向前走……   水谷旭傲赤裸地躺在大床上,目光狂野地注视眼前曾误为爱人的优爱美代。   对优爱美代而言,这是个千载难逢、不可多得的好机会——那一夜水谷旭傲跑到台湾找黑夜瞳后,她发现旭傲好象变了个人似的,他常常若有所思,而且神情落寞,到底怎么回事?她不敢问。他只打了一通电话——要她火速搬出青龙豪邸……她不敢不从,所以她走得很仓促,没多久,黑夜瞳就占据了他,不是以“妻子”的名义,而是以“情妇”的身分……   她恨死了黑夜瞳,她随时都想找时间伺机夺回水谷旭傲的心——而今夜,这位黑道霸主亲自召见,优爱美代欣喜若狂,幸运之神又降临,她的“希望”又来了。   水谷旭傲疯狂地吻她,好象饥渴的野兽,优爱美代用尽全力配合他、取悦他——她心底邪恶地笑着,黑夜瞳认输吧!明显的,他厌倦你的身体了——   冷不防,水谷旭傲却将她推得老远。   老天爷——他满脑子都想着夜瞳!   他拚命摇头。不行、不行,他一定要忘了夜瞳、一定要把她排出脑海……   “怎么了?你——”这是不曾有的。优爱美代嗲声道。“亲爱的,你回到床上,我们来玩游戏——”说着,她将他推倒在床上。   水谷旭傲哄堂大笑,他懂她的“意思”。他坐在床沿,命令自己沉浸在性爱的欲望中,他的眼睛只见美代性感地将一件一件衣服自她的身上脱落……然后扑向他。   当她吻住他时,一阵强烈的恶心感竟莫名其妙袭向他,他火爆地将美代推开,美代踉跄地往后倒,还带着一脸不可置信。   水谷旭傲的神情如惊涛骇浪一般。   除了夜瞳以外,别的女人他都不要?他只要黑夜瞳。   只有黑夜瞳才能满足他?   他不能没有她?他无法再碰其它的女人?   他对优爱美代咆哮:“滚——滚——”他的表情如此地痛澈心扉,他的声音如此地破碎。   这一刻,他再也不像是唯我独尊的霸主,优爱美代的心纠葛许多不曾有的情感。“为什么……为什么……”   “因为——”水谷旭傲无神地抿笑,他紧紧闭上双眸道:“我不爱你。”   “你——”剎那间,优爱美代伤痛的心被仇恨所蒙蔽了,她的两眼立即闪起两把怒火,疯狂尖叫。“是不是那个小贱种?是不是?”她冲向他,狂野地抱住他。“旭傲,你只是一时被那小狐狸精给蛊惑了。她只是羞涩的小修女啊!她床上的工夫一定没有我好。你是爱我的,一定只有我能满足你——”   水谷旭傲试着推开她,不知为何,只要再碰到她,他就会感到一股良心不安——觉得对不起夜瞳。优爱美代用力抱紧他,他一时心软,僵硬无比地任她搂住。   优爱美代只是更加搂紧他,在他怀中的美代,憎恨的表情已经说明——她不会轻易饶过夜瞳。   没有人发现,房门已经缓缓打开……   这就是夜瞳见到的景象——两个赤裸的肉体,密不可分地拥在一起。   当水谷旭傲见到夜瞳时,他的心脏彷佛停止了,他心虚地立即把优爱美代推开,他不想要她误会。不过,显然已经来不及了。   美代回首见到了夜瞳,她欢喜夜瞳目睹到他们正卿卿我我。   她要把夜瞳推入大海的深渊,她要让夜瞳知难而退……   两个女人的目光相遇,夜瞳面无表情,而优爱美代则是一副挑衅的架式。   水谷旭傲瞥见三浦友光,正要破口开骂,夜瞳却插进话来。“主子岂可不明就里责备没有犯错的仆人?是我要他带我来的,而他,不得不带我来。因为就算他不愿意,我也有办法找到你。”   “夜瞳——”水谷旭傲的心凉了半截。她话中的意思如此明显,他懂得——这女人血中的基因,有一部分是豁出去不要命的。   “旭傲,你又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,为何怕我知道?”夜瞳笑得如此无邪,她像顺从丈夫的日本小妇人,卑躬屈膝地走向水谷旭傲,微微行礼道:“我为你带来一件和服,是要给你换上的!”   “夜瞳——”水谷旭傲整个人心神不宁。“听我解释。”   “解释?”她的声音好甜、好柔。“你不需要啊!我怎担待得起呢!”她不疾不徐地诉说着。“当今世界上,只有丈夫能管妻子,妻子能约束丈夫,我们又不是夫妻,我只不过是你的一位情妇。你找其它的女人并没有错。”   “夜瞳——”水谷旭傲脸色发白。因为,他又见到她那股武士般的容颜。   夜瞳清纯的笑容下,是深藏不露的惊世骇俗人格?   “看来,你不需要我了嘛!”感觉出优爱美代的自鸣得意及对她强大的敌意,夜瞳又笑了,她当着两个人的面说:“老实说,我们之间,不过是“玩弄”的游戏——你玩我,我玩你——”   语未毕——她头也不回地向前走。   她想甩了他?   水谷旭傲的心脏揪紧。“夜瞳,听我说—”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肘,把她拉到离他只有咫尺的距离。“夜瞳!”   “说什么?”她仰首,佯装甜蜜地靠近水谷旭傲,这是一把最美丽的刀,恶毒得可以刺死男人。“切记一点——对情妇最不公平的事,就是让她独守空闺。”   她用力扯开他,无奈,他硬是不放手。“放手——”夜瞳神色骇人。“放手!”   “不,我绝不放!”水谷旭傲坚决道。“不放!”   “好!”不知她哪来的力气——竟可以将他拉着走?   她一路拉着他出宾馆,三浦友光紧紧跟随,主公夫人的拗脾气,他是领教过的。然而,主公“冷面杀手”的称号,只怕要被夜瞳打败了。   眼看车子就在眼前,夜瞳还是执意往前走,水谷旭傲剎那间抓狂了。“你为什么不听我解释?你为什么这么不听话?”   他大喊。一位发疯的黑道霸主把他的情妇给扛了起来。   夜瞳拚命抓他——她往他最脆弱的腰际咬下去。“啊——”他真要被她咬死、气死——   突然,他们都被拋向远方,水谷旭傲紧紧搂住夜瞳,有他强大的保护,使得夜瞳幸免于难,毫发未伤,强烈的火光让他们睁不开眼睛。   天崩地裂的爆炸声袭向他们,火花四起、漫天飞舞,整辆车已四分五裂,被烧得面目全非,熊熊的火焰,掀起了再也无法挽回的悲剧…… 第九章   青龙豪邸。   最大的会议室内,正在召开青龙帮最高的紧急机密会议。   三浦友光及众多“水谷组”的黑道弟兄,个个面色凝重。水谷正彦听闻儿子旭傲的座车发生莫名的爆炸事件,他立即飞奔回来。“这到底怎么回事?”他大声咆哮。“是谁敢在黑道霸主头上动刀?”   他对水谷旭傲破口开骂。“只差一秒的时间,你和夜瞳就会活活被烧死啊!”这真是不幸中的大幸。若不是水谷旭傲刚好将夜瞳往背上一扛,只怕他们都将会被大火烧得化成灰烬。“如果你死了,我该怎么办?整个青龙帮该怎么办?”   水谷正彦表现出一位父亲对儿子的焦急和忧心如焚。水谷旭傲虽闷不吭声,但是,他的心却深深悸动着。   三浦友光负罪般跪在地上。“是我的错,我没有好好保护主公,赐我死罪吧!我绝无话说。”   “你——”水谷正彦面有难色。“错不在你,就算你死了,能解决问题吗?”水谷正彦的心中不舍三浦友光,三浦友光一直无怨无悔地服侍他及水谷旭傲。   “但是——”三浦友光难辞其咎地说:“我真的不知道是谁放炸弹在车子里,万一——”想到霸主及夫人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景象让他无法言语。   众人面面相觑。“你起来。”水谷旭傲一丝不苟的声音响起。   所有人惊讶的面容皆扫向霸主,只见水谷旭傲毫无受到惊吓的神情。“这不是你的错——”他自嘲。“色字头上一把刀,如果我不要与旧情人会面,想暗杀我的人,绝不会有机可乘。”   水谷正彦闻言,表情难看极了。他亲自扶三浦友光起来,拍拍他的肩膀——老帮主水谷正彦对众弟兄宣布。“我下令众弟兄二十四小时待命保护少主,加派人手调查汽车爆炸案,务必查个水落石出——”   水谷旭傲不以为然道:“与本帮最纠缠不清的“藏桥组”,是我们誓不两立的敌人,只怕——”他不由得想起他与夜瞳的初夜……藏桥清原为了夜瞳,曾发的“誓言”。   水谷正彦皱紧眉头,他不得不佩服儿子过人的洞悉力及分析力。“好,就调查“藏桥组”最近的活动。再棘手的问题,都难不倒青龙帮。”他命令所有人离去,只留下水谷旭傲——这是他和儿子摊牌的时机。   望着水谷旭傲玩世不恭的脸,水谷正彦狠狠地打了水谷旭傲一耳光——   “爸——”水谷旭傲的脸色十分难看。   “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夜瞳?”水谷正彦激动不已。“你既然不要她做你的妻子,又用情妇的名义留住她,你知道这样做会害死她吗?”水谷正彦崩溃地嚷道。“黑家世代的子孙一直被一个古老的诅咒缠绕,黑雪姬死于诅咒,我不要黑夜瞳与她母亲的命运相同——”他坐在椅子上缓缓叙述。“夜瞳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个诅咒,雪姬把女儿送到修道院的用意也在此,做情妇是女人最可悲的命运。所以,夜瞳需要结婚……”   水谷旭傲的脸色发白,他感到身上的血流尽……不,夜瞳不会死的!他双拳紧握,佯装不屑地说:“真是笑话!这是一个科技昌明的时代,是讲求证据的世界,没有诅咒更没有鬼诞,父亲大人,很抱歉,你说的话我无法相信。”他不顾一切道。“我就是要黑夜瞳永远做我的情妇!”   水谷正彦发飙了。“你完全不顾夜瞳的死活吗?车子爆炸只是一个警告——她会死于非命,死在你眼前。”   水谷旭傲大笑道:“那我也来下个咒语——如果我玩弄黑夜瞳,那樱花林亦受焚烧——”   语未毕,水谷旭傲的眼瞳中却闪烁着吞噬樱花林的大火,张牙舞爪地向他们袭过来——“不好了!”纷纷攘攘的高亢叫声。“樱花林着火了、樱花林着火了……”   水谷旭傲整个人浑浑噩噩——夜瞳!   “夜瞳——”他朝火势一发不可收拾的樱花林方向奔去——   夜瞳还是待在水谷旭傲的寝室里,不过,她已饱尝“景色依旧,人事全非”这句话的苦与恨——旭傲不再属于她,而这片将凋落的樱花林呢?   她一直站在落地窗前,她的眼底全是樱花——樱花啊!樱花,为什么你的生命总是来匆匆也去匆匆?就像我和旭傲之间……樱花凋零了,我们也结束了。   她的泪早就流干了,她的心也归于死寂——母亲的话言犹在耳:对男人动心的女人,只有“惨”字能形容。她只能笑自己真是傻!总以为自己堕落就能够“掌握”一切,是她决定做他的情妇的,她要玩弄他。告诉自己就算旭傲再度变心,她仍能潇洒面对,——可惜,她又错了!为什么她总“以为”她能?那股被撕裂的疼痛,伤心欲绝的思绪,比死亡还骇人。   她后悔了,深深地后悔了,她双手习惯地伸到乳沟间,想握住十字架项链——可惜,项链早已不翼而飞了。   她的背后不知何时多了个人影——这影子与她长长的身影结合。夜瞳快速地回头。   优爱美代偷偷溜进青龙豪邸,站在夜瞳后面。   优爱美代面露诡诈笑容。“你知道藏桥清原是位特殊不凡的人物吗?”   夜瞳闷不吭声。   她又说着不着边际的事。““水合组”是日本第一大帮派,而“藏桥组”名列第二大帮派。“藏桥组”的头目就是藏桥清原,是水谷旭傲的头号敌人。藏桥清原不论各方面的能力、才华,都足可与旭傲相提并论,他只是在等待时机——颠覆整个青龙帮是早晚的问题。另外,他还有水谷旭傲所没有的特质——温暖、痴情。你懂我的意思吗?”   优爱美代扮演着好人的角色,实际上却是披着羊皮的狼。“藏桥清原对你用情至深,尽管你现在是水谷旭傲的情妇,他还是在等你回心转意——”绕了一大圈,她终于说出重点。“坦白说,你已是个弃妇,而弃妇还有另外一位黑道头目要你,是你修来的福气呢!藏桥清原现在就在外面等你,如果你愿意跟他——我知道一条从豪邸通到外面的密道,我可以告诉你密道在哪儿。”   她不要等旭傲来赶她走,她宁可有自尊的先走。   夜瞳笑了,水谷旭傲不断地打击她、背叛她,让她不断受到伤害,那她就继续堕落——再到另外一个男人的怀中。   她不是水谷旭傲的弃妇——因为弃妇不会这样风风光光地离去,还有另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正张开双臂欢迎她。她会有一个最美的未来——   她简单道:“密道在哪儿?”   她那发光的容颜,深深印在优爱美代眼底。   藏桥清原在另外一端的密道口等她,他紧紧将夜瞳搂在怀中。   藏桥清原像个新郎倌一样抱着美娇娘离去,樱花林同时燃起熊熊烈火……   火势像高速的飞机爆炸,已将整个接花林毁了,樱花林满目疮痍,面目全非,像一座坟场——   一场大火,将樱花林烧得寸土不留。   所幸没有造成任何伤亡,只是财物损失难以估计,和——耀眼粲然清纯的樱花林已不复再见。   为什么?是上天要惩罚他吗?   水谷旭傲的心在滴血……   水谷正彦跪在地上激动地哀嚎。“什么都没了,雪姬走了,连樱花也灭烬了……”   他终于俯首认错。“这是我的错,是圣子在报复我。冥冥之中,一切都是报应!”圣子是他的妻子,也是旭傲的母亲,水谷正彦对儿子道:“我和你母亲是奉父母之命结婚,没有爱做基础,会是怎样的婚姻?我承认对不起你母亲,这辈子我只爱黑雪姬,但是,儿子!你也看到了,不顾一切的后果,让我付出极惨痛的代价。违反社会规范下禁忌的爱——让我这一生良心永不安宁。”他苍老、落拓道。“儿子,你与我绝对不相同,因为你先遇见了夜瞳而且娶了她,我想你爱她,但是你因恨我而不承认,如果你肯认清自己……”水谷正彦哭了。   父亲哭了——他为谁而哭?因为自己爱不着而哭,还是为对不起妻子而哭?或是为思念爱人黑雪姬而哭?还是为了再也见不到樱花林之美而哭——水谷旭傲肝肠寸断,他低首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白纱布……   他多想大哭一场——夜瞳不见了。   她走了?就在樱花林被火焰吞没时……   夜瞳成功地毁灭了他。水谷旭傲现在只想当场自尽,如果不是为了父亲,先发疯的人一定是他。   水谷旭傲终于承认他爱他父亲。尽管父亲不爱母亲,而母亲把对父亲背叛的恨加诸在他的身上……他知道他应该恨水谷正彦的,却因为这一场大火,烧去了对父亲的恩怨情仇……   他命令三浦友光扶水谷正彦去休息。父亲离去后,水谷旭傲像一只失控的野兽,四处对下人发飙。“为何水谷豪邸门禁森严,夜瞳却失踪了?是谁出卖我?谁是叛徒?”   当部属将优爱美代带到他面前时——水谷旭傲恍然大悟。   他冲向优爱美代,像钢条的双臂捏紧美代的手肘。“说——”他咬牙切齿。“是你让夜瞳离开我的,是不是?你出卖我,你知道我的和室底下有一条密道通到外面——”   “出卖?我怎么敢?”旭傲用力地掐住她,她竟邪恶地大笑。“旭傲,你变了!你不是像一座永不动摇的山吗?怎么这一刻……”她继续嘲笑道。“你怎么还这么盲目?   你以为是谁毁了你的樱花林?是你最爱的女人放火烧的——”优爱美代尖叫。   一字一字像尖锐的刀狠狠戳进水谷旭傲的胸口,他松了手,踉跄地倒退好几步,优爱美代继续嘻嘻哈哈地恶毒道:“水谷旭傲这四个字有什么了不起?你真当这日本黑社会没有人敢跟你抗衡吗?你怎么还这么狂妄自大,难怪夜瞳不要你。”她一张脸极端的无辜。“我只是告诉夜瞳——藏桥清原在密道的另一端等她,如果她愿意跨出来……”   她耸耸肩。“应该是你“出卖”夜瞳,你的变心把她卖了。”   夜瞳在藏桥清原怀里——水谷旭傲彷佛被判了死刑,他的世界再也没有光彩。“主公——”众弟兄急急扶住他。   他想起了夜瞳的“誓言”:我对背叛我的人,那股天崩地裂的恨,或许,只有放火烧了这座樱花林,我的怨,才能消失殆尽吧!   她恨他,她真的恨他……   他抬头注视优爱美代洋洋得意的脸,脸色发青道:“你和藏桥清原是一伙的。我会杀了你——”   “是因为我让你颜面全无,所以你要杀了我吧?”优爱美代佯装手足无措道:“我好怕啊!不过,夜瞳是藏桥清原的人了!”她瞧不起道。“畏首畏尾的乌龟,你只敢拿杀我来遮掩自己的失败与无能?只因我伤了你不可一世的自尊心?至高无上的霸主——我鄙视你!”   “你——”水谷旭傲自省……“你说得对,我是没用,心爱的女人离弃了我,而你成功地毁了我!”这是他最真挚的一面吗?这番话,让优爱美代心悸。“你走吧!”水谷旭傲背对着她,再也不愿见优爱美代。   他没有见到优爱美代心痛如绞的神情,她才是最大输家,因为,水谷旭傲不爱她。   这一刻——她见到了脆弱不堪一击的水谷旭傲。她对他竟不再有怨,是的,他一直不曾属于她。她早就知道水谷旭傲不属于任何女人,除了黑夜瞳。   黑夜瞳——她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特别的女人。她永远不会忘记黑夜瞳离去时的神情——像一位武士那样大义凛然。   他的背后传出她嘲笑的声音。“没想到,我能见到你可怜兮兮的一面,哼!真是好玩。”   被她讥诮的水谷旭傲不为所动。   优爱美代停止笑容正经道:“你放我走的恩情,和我背叛你的罪我会偿还——这不是为你,而是完全针对夜瞳。”她嗤笑。“我从来没见过那种女人——就算给她无尽的耻辱,而她却能释然,露出“出世”般的笑容……这女人与众不同,我是败给她了。”   她深深吐口气道:“藏桥清原带夜瞳坐火车到北海道去了。如果你够聪明,你会知道“藏桥组”的头目坐火车是为了避人耳目。他们到北海道后会坐飞机离开日本,你只剩这个机会。他爱夜瞳,更知道你拚了命都会把夜瞳抢回来——”   优爱美代只见到水谷旭傲的背脊,但她却感觉到他散发出的决心。“谢谢你。”   日本高速火车。   谁能相信车厢中来来往往的人群,全是“藏桥组”的弟兄。藏桥清原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——   夜瞳在他怀中,她靠着他的肩膀,这一切都是真实的——北海道札幌就在眼前了,而时速两百的高速火车,上百位整装待命的黑道弟兄正保护他和夜瞳——任是天龙地虎,只怕也是插翅难飞。更遑论也是区区血肉之躯的水谷旭傲?   藏桥清原想到此,握住夜瞳手臂的手不自觉更加用力。夜瞳感觉到他的力道,莫名其妙地抬起头来。   藏桥清原对她溺爱地笑着。“对不起,吵醒你了吗?我不是有意的。到北海道还要三个小时,你可以再睡一会儿。”   “不,我睡不着了!”夜瞳的大眼炯然发光,做深呼吸的动作。“我喜欢这里——一片白茫茫的风光!”她对他微笑。“谢谢你贴心地送我到札幌,你居然知道我想念养我的修女们,你的心真好。”   “因为我爱你。”藏桥清原不再避讳,不过,夜瞳却显得安静,目光黯淡忧伤。   “我带你到修道院跟修女道别,然后,我们坐飞机前往美国纽约结婚——”他在她耳际承诺道:“我不会再让那个忘恩负义的男人欺侮、干扰你,你放心吧!”   夜瞳不发一语,只是无神地注视窗外,大自然的风光似乎更吸引她的目光,藏桥清原任由她,只要她高兴就好。   他不知道,夜瞳心底其实在哭泣。   为什么到这节骨眼,她仍是忘不了水谷旭傲?   她无法再接受其它的男人,更何况是藏桥清原,他太好,她配不上他,她不再圣洁,她不要对不起他——这辈子,她不可能再接受其它的男人。   难道天主早已安排了她的去路?所以,祂任藏桥清原带她回修道院?   一定是这样。修道院才是她未来的归属。她由哪儿来,就该回哪儿去,绕了一大圈——她发现真正的自我。   旭傲,现在喊你的名字,将来,我只能将你留在我心深处,不去恨你太难,原谅我没有高尚的情操,我只会选择遗忘你,永永远远……   仰首望天,夜瞳凄怆地笑了,这笑,包含太多的辛酸与血泪……   她没有发现一部车子,不要命地拚命追着火车——藏桥清原端窗口外,脸色铁青。   是他?   竟是他?   有谁敢开车跟高速火车拚命?   当今天下,或许只有这位冷峻非常、称霸日本天下的黑道霸主敢如此——水谷旭傲的车子与火车的速度相当,他卯上了这辆高速火车。   藏桥清原把车窗打开,不可置信地眺望离他不远的水谷旭傲。“你疯了!”他大喊。“你敢跟过来?”   水谷旭傲拚命地踩油门,这一剎那,他还真像个魔王头目,他咬牙。“你敢抢我的女人——”   “抢?”藏桥清原哈哈大笑。“说得好。夜瞳是在我怀里,不过她将会是我的妻子,明天我会和她在纽约结婚,既然现在看到你,喜帖就免了——”说着,他把夜瞳紧搂在胸口。   水谷旭傲几乎要将方向盘捏碎,他的脸色好象被狠狠揍了好几拳。他的黑眼紧紧盯住夜瞳。   夜瞳的大眼却没有光彩、没有反应,像一潭死水。   藏桥清原故意抬起夜瞳的下颚,欲一亲芳泽——水谷旭傲全身骨头嘎嘎作响。“你敢碰她,藏桥清原——我发誓我会杀了你!”   “来啊!我不相信你有本领对付这高速火车。”藏桥清原瞄了瞄水谷旭傲的跑车道:“你没带保镖,独身前来?我告诉你,火车上百位“藏桥组”的弟兄,随时待命,准备——杀了你!”   “你错了!”水谷旭傲狂啸。水谷旭傲居然将车子往火车靠近,直到近在咫尺。“藏桥清原,我们该来算总帐了!合盯那块地,还有夜瞳——”   “你少说两样——”藏桥清原仰天长笑。“汽车爆炸和樱花林的大火——怎样?我应该比你更技高一筹吧!”   樱花林被烧了!是藏桥清原放的火?夜瞳霎间睛天霹雳。   水谷旭傲彻底疯狂。“藏桥清原——如果天不亡你,我也要亡你!”   水谷旭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跳向火车,抓住护栏……   只见强风将水谷旭傲整个人吹得摇摇欲坠,真不知他哪来的骇人力量,让他不被风吹垮、不被击倒——他用尽全力敲破了车窗,然后打开内销跳进火车里。   迎接他的是无数的拳打脚踢——“藏桥组”的弟兄视这位称霸天下的黑道霸主“水谷组”的水谷旭傲为天大的敌人——   一场激烈的厮杀展开——“藏桥组”的弟兄执起腰际间的武士刀,面对冰谷旭傲。   武士刀的刀锋尖锐,而他们的神情更是充满杀气。   水谷旭傲习惯性摸摸右手腕的白纱布,抿着唇笑,“藏桥组”的兄弟拿了把武士刀递给水谷旭傲,他却拒绝了。   水谷旭傲面不改色,徒手面对所有的敌人。他不畏惧利刃,为了夜瞳——他会杀光所有“藏桥组”的人。   武士刀不间断地挥向水谷旭傲,不过水谷旭傲竟像中国人发气功般,迅速将每个人推出他身外……片刻间,整个车厢已是鬼哭神号,彷如战争后的景象。   水谷旭傲终究还是面临了寡不敌众的现实问题,他也受伤了,武士刀尖锐地到过他的背脊和手臂,鲜血汩汩流出,但他仍力挽狂澜,终于到达了最昂贵的头等车厢。   水谷旭傲真是金刚之身?上百把武士刀竟然伤不了他?藏桥清原眼见车厢内的弟兄伤痕累累,他冷血的目光一闪:心头纠结的愤怒完全泛开来——水谷旭傲已迈开大步走过来,他用脚踹开头等车厢的大门。   夜瞳眼见水谷旭傲浑身浴血,夜瞳感到自己的心像被大卡车辗过,是怎样的男人,会为一个女人不要命……   夜瞳就在他面前——水谷旭傲眼瞳发亮,尽管全身凄惨不堪,但是,他仍容光焕发地伸出手。   “别动——”藏桥清原将手中的枪对准水谷旭傲的心脏,这出乎意料的举止,让水谷旭傲和夜瞳不知所措,瞪大了双眼。“别怀疑,我绝对会开枪杀了你!”   水谷旭傲估量了下,将手枕在头后面做投降状,藏桥清原的一只手紧紧环住夜瞳,另一只手学着枪轻视道:“我错看你了,向来视女人为敝屣的你,竟会为一个女人大开杀戒——”   “我没有杀人,只是用合气道伤了他们手肘上的筋骨——”水谷旭傲从容不迫地说。“我没有必要骗你。”   “合气道?好一个传统古老的中国武术啊!”藏桥清原讽刺。“没想到,至高无上的黑道霸主,也懂得发扬古代武术?”   水谷旭傲置若罔闻,他的心全都系在夜瞳身上,他似乎下了万般决心道:“只要你肯放过夜瞳,东京那块合盯地,我免费送给你。”   藏橘清原瞪大了双眼。“不可思议!这是你吗?毁了一座樱花林还不够,你还要毁了那块合盯地?你不再是“冷面杀手”了吗?”他拚命摇头。“这完全证实了一句话,不管是士豪富商或凡夫俗子,在面对感情时——”藏桥清原脸色出现感慨,心寒道:“一样是无能及无知。”   他们都是一样——水谷旭傲和藏桥清原都无法自拔地爱上了夜瞳。   藏桥清原为之气结道:“你把我当成没有志节的人吗?你收买不了我的——无论如何,我都不会放过夜瞳,因为我比你还早就爱上了她!”   “你知道为什么“水谷组”和“藏桥组”一直是仇敌吗?”藏桥清原怒气相向。“你父亲水谷正彦和我的父亲藏桥慎交恶的罪魁祸首就是女人——让我来告诉你这个故事。”   他幽幽地叙述,联系两代间的爱恨交加——一切只为了一代艺妓黑雪姬。   藏桥清原赤裸裸道:“说女人是祸水真不为过,当年我父亲和你父亲曾是同窗好友,更是知己,不过,他们同时爱上了号称东京最美的女艺妓黑雪姬,于是他们反目成仇了。但是,始作俑者是你父亲水谷正彦,因为他不择手段,横刀夺爱,是我父亲先认识黑雪姬的!但是,黑雪姬更是个水性杨花、朝三暮四的女人;所以,她死不足惜,淫荡的女人都死有余辜。水谷正彦是个自私鬼,根本不顾我父亲没有黑雪姬的日子会如何!   黑雪姬离开后,我父亲整个人都变了,他整日守着黑雪姬的照片,不知喃喃自语什么,然后我父亲开始时常打自己,每次我见状前去制止,我父亲就会可怜兮兮地对我说: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迷恋黑雪姬至此,他试着要把自己打醒,因为他是唯我独尊的“藏桥组”帮主!”藏桥清原霍地大声喊。“然后,一个精神妄想的疯子,有一天终于爆发了,他用火焚烧自己,就在水谷正彦大兴土木,盖了一座樱花林取悦他的情妇黑雪姬——我的父亲却就这样带着怨恨死了!”   这就是纠葛多年的真相——夜瞳心痛如绞,她怎么也想不到……母亲的话,在她耳际响起:如今,这两个男人为了她自残,她就是那把利刃……   这一刻,他们的命运活脱脱是上一代的翻版……   藏桥清原一点也不后悔道:“我放火烧了樱花林是理所当然的为父报仇——”   藏桥清原见到了水谷旭傲眼中的同情与哀伤,说道:“你以为我父亲水谷正彦和黑雪姬禁忌的爱情,只有你受伤,我没有受苦吗?”水谷旭傲举起手臂,藏桥清原见到了他手腕间的纱布。“总有一天,你会知道我们两人是同病相怜!”   “你——”藏桥清原顿时哑口无言。   “你要报复就冲着我来好了。”水谷旭傲声音柔和了许多。“反正,樱花林已一无所有了,放了夜瞳。”   “不——”藏桥清原笃定道:“夜瞳跟着你不会幸福。”他目光显得遥远。“我小时候纵使知道黑雪姬是坏女人,但她的美令我震撼,我常常望着她的照片发呆,我一直希望她有个女儿——我知道自己一定会爱上她,所以,当夜瞳出现在我的生命中,我知道她就是我要的女人。”他的眼瞳绽放着爱意。“我愿意让她成为我的妻子,而你只要她做你的情妇,你知道这中间有多大的差别吗?夜瞳只要当男人的情妇,随时命在旦夕——”   夜瞳的脸发白,藏桥清原述说的是黑家的“诅咒”……“黑雪姬曾经将这些告诉我的父亲藏桥慎,所以,你如果没有破坏我和夜瞳,夜瞳不会多受这些苦难——”   “你根本不爱夜瞳,你完全不顾她的死活——”藏桥清原斩钉截铁道。“她现在分分秒秒都受作情妇的“诅咒”,相当危险,我愿意立刻娶她!”   诅咒?   夜瞳真是欲哭无泪、哭笑不得。原来黑家的子孙,还有这一个不为人知的过去——如果黑家的女人总是把美丽当作利刃,那她们必会死于横祸。   “不!你错了。”水谷旭傲当着藏桥清原的面,剖开自己的真心。“夜瞳,我爱你!再给我一次机会,做我的妻子!”   夜瞳笑了,她知道自己必须付出的代价。她的脸孔像天使般安详,她平静说道:“就算没有黑家的“诅咒”,我也早已明白——放纵所要享受的苦果。做情妇本来就是错的,我是该尝尝嗜血的对待,我无话可说。我知道你不爱我,只是怕我死了,你会少一个折磨的对象才这么说,放心吧!我不怕受天主责罚。”   “夜瞳——”水谷旭傲的眼睛闪过心痛的神情。   藏桥清原接口道:“夜瞳,我不会那样对你的。我不会让报应发生在你身上。”   夜瞳也只是以高深莫测的脸响应。   藏桥清原以枪指着水谷旭傲,信誓旦旦说:“夜瞳属于我。”他得意洋洋的表情如此明显。“现在,只剩我们男人之间的战争——”他心高气傲地决定。“念在你并没有置我的弟兄们于死地,所以我也放你一条生路——你从火车上跳下去,是活、是死就看你的造化了。”   藏桥清原从口袋中取出一副手铐,将手铐去向水谷旭傲,命令道:“捡起手铐!”   水谷旭傲不得不弯下腰捡手铐,成为俘虏的他看起来仍是威风凛凛,藏桥清原拿枪逼水谷旭傲退到车厢旁,打开了车厢门。“把手铐铐上你的手,快点!”他的声音消失在强风中。   水谷旭傲将手铐铐住自己的左手,但他又忽然停止了动作。他目光炽热又泛满爱意地注视夜瞳,柔情似水地问:“夜瞳——我再问你一次,愿不愿意做我的妻子?”   “我宁可死无葬身之地,也不愿意再做你的妻子。”她回答得理直气壮。   “好——”惯有嘲弄的笑容又浮现在水谷旭傲脸上,那是他要发飙前的神色,夜瞳顿时毛骨悚然。“夜瞳,如果你真的自愿受报应,那我会跟你一起死。因为,我无法忍受没有你的日子——”   “旭傲——”这番话让夜瞳感到整个心被掏空了。   水谷旭傲像龙卷风般抬高他的脚往外一踢,藏桥清原一不留神手中的枪脱手,飞到好远的角落。   “你——”水谷旭傲双拳紧握,连续对藏桥清原施打,夜瞳惊恐得尖叫。在藏桥清原头昏眼花之时,水谷旭傲又一个大反扑,让藏桥清原跌在地上久久无法动弹。   夜瞳想向前跑,不过眼明手快的水谷旭傲抓住了夜瞳。“放开我、放开我!你为什么要对我纠缠不清?”她对他张牙舞爪,拳打脚踢。   “因为我爱你。”他大声地再重复一遍。   “你这不可理喻的猪——”她再也说不出话了,因为水谷旭傲竟将另外一边的手铐紧紧地扣上她的右手腕。“你……”她愕然地注视他。   “我不要你有任何意外,我怕你真受“诅咒”报应,这是唯一能保护你的方法——让你无法离开我。”水谷旭傲沾沾自喜着。   “你疯了!”夜瞳咬牙,现在他们的生命息息相关。   “我会向你证明我的爱和疯狂!”水谷旭傲表达了他坚定的意念。   藏桥清原在他们背后大叫,他试图坐起身,无奈力不从心。“我不甘心,走着瞧!水谷旭傲,我不会放过你的。”   “好——你要怎样才心服口服!”无论如何他与藏桥清原,今天一定要有所了断。   “为了让我们心服口服,我们来比赛!”藏桥清原面色铁青地说。“既然夜瞳已落入你的手中,现在快到北海道的札幌了,这两个小时内,我不相信你能派弟兄救援你。而“藏桥组”在北海道的势力强盛,若你能在一个小时内躲过我的弟兄们,我就放过你,你甚至可以带夜瞳大方的离开,我们之间的恩怨——一笔勾消!”   水谷旭傲用着令人生畏的语气说:“别忘了你的承诺。”   车厢外绿油油的原野急速消逝,水谷旭傲突然搂着夜瞳纵身往下跳……“啊——”   夜瞳的尖叫声响彻山谷。   藏桥清原看傻了眼,他目瞪口呆。水谷旭傲为了一个女人,可以牺牲生命?   这一刻,他不禁扪心自问,究竟谁最爱夜瞳?他在心底划下了问号。 第十章   水谷旭傲用力将夜瞳揽在怀里,他们不知道这奋不顾身一跳的命运究竟如何——   他们摔进了一望无际的宽广草原,车速加上外拋之力,他们全被摔得头昏脑胀,让水谷旭傲和黑夜瞳觉得全身骨头都要摔碎了。   万万没想到,他们竟然平平安安,毫发未损,回想刚刚这一剎那间,真令人胆战心惊。“夜瞳!你要不要紧?”   关切的语气换来的却是穷凶恶极的咒骂。“我恨你、我恨你!”她小小的拳头拚命敲打他的胸部。   水谷旭傲霍地抓住夜瞳的手,用力得让夜瞳手腕发紫。她看得出来他真的是到极限了,通常这个时候——一个无理取闹的女人,往往最后会换来男人的拳打脚踢,这是夜瞳从电视和书上看到的。   她想不到水谷旭傲已伸出手掌用力劈向她,她本能地举高左手捂住,如果不是她右手被铐住,她一定立即逃之夭夭。   谁知手掌却柔情蜜意地扳住她的下颚,他还是问她老话。“你有没有受伤——”   “你——”夜瞳完全吓住了。   “放心,我不会打你——”水谷旭傲刚毅的线条变得柔和。“我以后只会在床上让你乖乖的——”天!生死燃眉之际,他竟然还嚣张地这么说!   “谁跟你有以后——”她的话消失在他的唇中,就在夜瞳还眼冒金星之际,水谷旭傲已拉她往前跑。   因为,后面一群“藏桥组”的弟兄紧紧尾随在后。   “放开我、放开我……”一路上,夜瞳不断地叫嚣,尽管她累得跑不动了,声音也由宏亮转为呜呜咽咽。但是,水谷旭傲还是极力往前冲。   只见他们就要跑向大马路了,而后面的黑道弟兄还是紧追不舍——   前方是一个小城镇。有一辆垃圾车正好经过,水谷旭傲目光一凛,为了赢得这场游戏、为了夜瞳,他最心爱的女人——   “藏桥组”的弟兄停下了脚步向远方四处眺望。“人呢?他们怎么不见了?怎么回事?”   他们张望了许久,立即用行动电话通知所有弟兄,要他们在大街小巷仔细梭巡——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失。   垃圾车所到之处,“藏桥组”的弟兄纷纷躲避。“真是臭啊!”高高在上的黑道霸主冰谷旭傲,一定不可能藏在里面——“走、走、走……”大伙往另外一条路跑。   一辆奔驰车开过去,藏桥清原坐在车子里。下了火车以后,他立即坐上了这辆轿车,赶往小镇。他不断端睨手中的金表——还剩三十分钟……水谷旭傲究竟在哪里?“搜!给我搜——”他下令。   有谁能想象——黑道霸主水谷旭傲竟躲在众人都会唾弃的垃圾堆中?   “不准说话,忍着点!”在臭气冲天的垃圾车里,水谷旭傲把夜瞳抱得好紧。   夜瞳除了愤怒,还有想杀人的冲动。   “我恨你、我恨你——”她挥手抓住他的手腕,为了泄恨,再也不顾后果,用力扯下他手腕上的白纱布——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做,除了黑夜瞳,她已经气到歇斯底里。   白纱布一被扯下,多年来深藏在水谷旭傲心中的秘密——也被揭开了。   看着他手上的“记号”,夜瞳愕然瞪大了双眼,她原本是恶心得想呕吐,但这刻,她心寒得想哭。   水谷旭傲自在地说:“很丑是不是?所以我从来不敢给任何人看——”他无所谓的笑了笑。“你一直说恨我,那我又要恨谁呢?”   在这发出恶臭味的垃圾车中,他们之间缭绕着情、爱、怨、仇、恨……水谷旭傲说出了他的血与泪——   “你知道你母亲黑雪姬带给我们家多大的灾难吗?我恨她,我恨那贱女人……”水谷旭傲叫骂。他终于在黑夜瞳面前说出他多恨她的母亲。“我曾经发过誓,如果见到黑雪姬,我会毫不考虑痛斥她下贱,然后拿刀杀了她!如果,黑雪姬不在也无所谓,她的子孙会是她的“代罪恙羊”……”他轻嗤,痛恨自己无能。“但是,现在我面对她的女儿,除了能痛骂那贱女人外,我不能做任何事,因为我无法遏止自己爱上她的女儿……没想到,我与我父亲一样,逃离不了黑家女人对我们的魅惑——”   “旭傲——”夜瞳剧颤着。   这是水谷旭傲血淋淋的控诉。“我父亲并不爱我母亲圣子;尽管他们是奉父母之命结婚,但我的母亲却深深爱着我父亲。然后,黑雪姬闯入了他们平淡的婚姻。两人的世界怎能容忍一位第三者?我母亲受不了这个打击,精神变得异常,整天疯疯癫癫,当他们两人甜甜蜜蜜、恩爱异常时,却是我和我母亲过着炼狱生活的开始。虽是青龙帮少主,我的日子欲如在水深火热之中,我母亲把对我父亲的恨加诸在我身上,她不断凌虐我,常常说要带着我自杀……”   “积压已久的恨一触即发,她的话终于成真了。那一天,她拿着镰刀跑到花园里,她说要先砍死我再跳河自尽。我当她是胡言乱语,谁知,她竟真的扯住我的手腕,用那刮树枝的失利镰刀,往我的手腕毫不留情地剁下去……”   为什么会这样?她母亲黑雪姬真是罪孽深重的女人?豆大的泪水流下夜瞳的面颊。   “下人们听到我的哭喊声,紧急前来制止,不过已经太迟了,我的手腕韧带被切断……”水谷旭傲第一次在她面前卸下冷峻无情的面容,他伤心欲绝。“这是个很可怕、恶心又丑陋的刀疤,是不是?”   他天真地又说:“我实在讨厌这个疤,所以在上面刺了一条青龙的图案,象征我是青龙帮的帮主,不过我试图遮掩仍是无功,这疤痕太大,加上刺青,害我的手腕成为“四不像”,年纪小的我,开始害怕别人看见……后来,我用白纱布捆住,不管我纱布下的真相为何,终将是个秘密了。但是,随着白纱布的遮盖,我也戴上了神秘的面纱,人人只能私下臆测,但对我这位大名鼎鼎的黑道霸主永远戒慎恐惧……我是人人闻之丧胆的水谷旭傲——”   不!不是的。那是他虚伪的面貌,真实的他,只是藉由白纱布来遮住他无助的一面。这一定是他这辈子永远无法释怀的恨——她知道的。夜瞳哭得泪眼婆娑。   他的神情恍如是肝胆欲裂一般。“可惜,我错了,白纱布遮得住伤痕,但怎能遮得住如噩梦般的童年?日复一日、年复一年,随着时光流逝,我仍难掩心中酸痛如积压的怨怼,黑雪姬不仅带给我这个永远也抹不掉的刀疤和如地狱般的回忆,还带来了一个女儿。”   水谷旭傲正视夜瞳梨花带泪的脸庞,他无奈地干笑。“我恨死那个贱女人,但命运却要我娶她的女儿……我恨黑雪姬,所以相对的我也恨黑夜瞳!不过,在婚礼上,当我第一眼见到我的新婚妻子时,我的妻子早已不知不觉将我的魂魄给吸走了……”他的目光不由得交映着身穿日本古代新娘子和服的夜瞳。“她真的好美,纯洁得像樱花——我爱她,我好爱她,只是,我不肯正视自己的情感,我不断欺骗自己,强逼自己恨她,我要报复、伤害她——所以,我做了许多惨无人道的事,我知道连天理也难容,更遑论是我的妻子。”   他伸出右手,捧住夜瞳的粉颊,她的泪珠洒落在他刺青及疤痕交缠的手腕上……他献出了他的真爱道:“我爱你,夜瞳!我明白我的妻子拥有传统武士般的烈性情,我不敢奢望她会原谅她的丈夫……武士——只有自尽谢罪,没有纤悔生还的权力——”   “不——”夜瞳抓住他的手腕,毫不畏惧地亲吻上面的刀疤及青龙图案,她泪流满面地说:“如果自己也犯错的武士,没有资格论断别人的错,旭傲——”夜瞳激动哭嚷。“你说得没错,我以为我很无辜,其实我就是罪魁祸首……我原谅你了……”她将他的手腕按在自己的面颊上,在她的丈夫面前,她第一次将绵绵的爱意化做言语。“我爱你、我爱你,我早就爱上了你……”   “夜瞳——”水谷旭傲如飞上云霄,他的心这般狂喜。“夜瞳,我爱你、我爱你!   我——爱——你——”他大叫,两人紧紧拥在一起。“你是我的妻子,你一直都是我的妻子……”他喃喃自语。   在这恶臭熏天的垃圾堆中,他们的眼中没有阴霾、没有仇恨,所有恩怨已远离了他们,一切雨过天青,他们只有无止尽的爱……   当他们要跳下垃圾车前,水谷旭傲习惯性地要将白纱布裹在手腕上,却被夜瞳制止。“别——”她柔情蜜意地将小手放在他的手腕上,双眸炯然发光道:“你的手腕不管有疤痕或是刺青的青龙图案,在我的眼中都好美——不要再隐藏它,真的,求求你!”   “不要向我乞求,我答应你。”水谷旭傲豁达道。   从那个留下刀疤的夜晚到今天,他的手腕终于完全被仇恨释放了……   手铐铐住他们,也联系他们,他们一起从垃圾车上往下跳,迎面而来,是上百位“藏桥组”的黑道弟兄,以及站在弟兄们中间的藏桥清原。   而离比赛结束的时间,已过了一分钟……   藏桥清原与水谷旭傲目光遥遥相望。他们的眼睛犀利如老鹰锁住猎物般。   水谷旭傲与夜瞳的情况惨不忍睹,浑身比臭水沟还臭,让人不敢靠近。   藏桥清原哈哈大笑,极尽讽刺之能事道:“叱咤风云的大人物,竟躲在最卑劣的垃圾堆中。真有你的,怪不得翻遍整个小镇,你们仍无踪影。”   水谷旭傲淡然地笑了。“只要能与夜瞳在一起,我可以做任何苟且偷生之事,我甚至可以为她死!”   藏桥清原神色一凛,话中有话道:“独一无二的杀手,忍人所不能忍之事,水谷旭傲,你不愧是“冷面杀手”,不愧是响叮当的大人物——你是真正的英雄!”   “不,我还不是。”水浴旭傲道。“今天,如果我们不能化敌为友,不能化干戈为玉帛,我就不是真正的英雄。希望你懂我的意思。”   “你——”藏桥清原失笑,面无光彩道:“这场比赛我输了,不是吗?”   “不!”义正辞严的声音传出,是夜瞳。她站了出来,她的声音好柔,柔得可以化解任何刚强,面对这两位男人中的男人,她语重心长道:“其实,没有真正的输赢——我们大家都是牺牲者——”说着,当着所有人的面,夜瞳执起了水谷旭傲的手腕,看见那触目惊心的刀疤,每个人都目瞪口呆,尤其是藏桥清原。夜瞳缓缓叙述那个久远的故事……“如果美丽的女人真是利刃,那我愿意毁了我的容貌,替我母亲赎罪——”她的声音如此祥和平静,让这两位对立的男人心底升起了一股赤裸裸的痛与疼惜。   夜瞳百感交集道:“我的母亲做了罪大恶极的事,她是死有余辜,但我们并没有因她的死而解脱,我不要这样,我们不能活在仇恨的阴影下,让她丑陋的灵魂羁绊我们,我们太傻了!我们完全活在一个不明就里的怨怼下……”她清澈如潭水的眼睛直视藏桥清原,一个字一个字地吐露。“我不是我母亲,我不愿意做坏女人——”她泫然欲泣。   他懂她的意思。藏桥清原双拳紧握。   水谷旭傲伸出大手握住夜瞳,藏桥清原目光幽暗。他必须认输,他无话可说。“我会实践我的承诺。”眼见水谷旭傲和夜瞳的眼睛发光,藏桥清原仰首对蓝天白云笑了,他大言不惭道:“说来好笑!我当时信誓旦旦地自忖:水谷旭傲怎么可能有天大的本事颠覆既定的事实呢?除非——”藏桥清原佩服得五体投地。“这是命中注定、这是天意——如果真是,我会将夜瞳还给你。万万没想到,你真的做到了!”千分之一秒的跳车镜头,现在还是让藏桥清原心有余悸。“你为了夜瞳,奋不顾身地跳下车,那种为求与爱人生死与共的精神,深深震撼了我!那一剎间,我就知道我输了,输得彻彻底底!”   他心服口服道。“我们之间——就一笔勾消吧!”   “你——”水谷旭傲闪过很深的疑惑。   藏桥清原开怀大笑,意有所指道:“放心,我说话算话!反正,你也付出很大的代价了——”是的,被焚烧的樱花林,就是最惨痛的结果。“我们是文明人,文明人的时代应该懂得“以德报怨”。我是高级知识分子,历史上太多例子值得我们借镜。我们既身为帮派的头目,就像古代小国的一国之首,怎样让自己不要遗臭万年,让人家敬仰你,一直是我的目标。”   水谷旭傲达观地笑了。“这是你可贵的一面,你是正人君子,我佩服你。”   两人目光相遇,真所谓“英雄惜英雄”。   藏桥清原望了美若天仙的夜瞳最后一眼,他释怀说:“谢谢你让我从桎梏中解放出来,你与你母亲截然不同。因为你,从今以后,我不会再受“黑雪姬”这个名字影响了——”说着,他将手铐钥匙丢给他们。   然后,藏桥清原头也不回地走了……大批的“藏桥组”弟兄尾随在侧。   尘埃落定后——望着藏桥清原的背影,水谷旭傲紧紧抱住夜瞳。   他们来到一处深谷,这山谷说深也不深,不过完全是天然形成。山谷中遍野的露天温泉,烟气袅袅,白雾蒙蒙;而令他们诧异的是——这里因受湿度、温度的影响,竟然还看到樱花摇曳坐姿,在和煦温暖的微风中舞动,漫天飞舞。“樱花——”夜瞳兴奋地叫着,一片粉色花瓣飞到夜瞳的手心,她捧着细心把玩。   而水谷旭傲则把她当成宝贝般捧在怀中呵护着。“你知道我们多臭吗?如果不好好洗个澡,我们比猫狗还臭呢!”他调侃道。   夜瞳娇羞如花地笑了,她像个妻子般为丈夫宽衣解带,水谷旭傲却回绝了她。“不要!你为我吃苦受罪,让我来服侍你。”   “不——应该是我——”夜瞳根本来不及把话说完,水谷旭傲已把她的和服扒开,“扑通”一声——她跌进温热的大自然原始温泉中。水谷旭傲也泰然自若地跳入水池。   “我的小宝贝——”水谷旭傲温柔地抱住了她。“别紧张!”他分开她的大腿,让她夹住他强而有力的粗腰,他则捧住了她的臀部。“这水池真深!看样子,你要一直让我抱住你了。”   “讨厌!”热水滋润了夜瞳的肌肤,她面红耳赤娇嗔道:“今天以前,我都还不是你的妻子,只是你的情妇,你就已经这么霸道、独裁、专制、蛮横——”   他给了她像一世纪那么长的吻,直到她浑然忘我,沉浸在他的舌带给她的蚀骨销魂中。“小傻瓜,你一直是我的妻子啊!当时,那张离婚证书,我早就把它撕毁了,我根本不承认它!原谅我没有告诉你,都怪我的大男人主义在作祟——”望着夜瞳瞪大如铜铃的眼睛,水谷旭傲哈哈大笑。“谁当你是情妇?我讨厌那字眼,女人的名词应该是“妻子”,世上不知哪个无聊的人,替女人取个那么不入流的称谓?这些人真是缺德!”   看着她的大眼充满水气,他把她搂进湿瀌瀌的怀里道:“我对不起你,让你承受那么多的苦,”他真是好愧疚。“我没有碰优爱美代,真的,那天我突然领悟到:我爱你。不只是你的肉体,包括你的灵魂……我根本不能没有你,但我怎么可能败在女人手里……不曾有女人控制我……”他在她的秀发上轻吻。“结果我发现没有任何女人能再吸引我——天底下,我只要黑夜瞳!”   夜瞳的手紧紧环住旭傲的胸膛,她激动地说:“我真的不是情妇吗?”她哽咽低嚷。“这对我而言相当重要,这证明了我不是败德的女人!”   “你当然不是,”他斩钉截铁地说。“黑家的诅咒永远不会降临在你身上,因为你是我水谷旭傲的妻子——天地为证,”水谷旭傲温存道。“你记得你问过我的话吗?你当时怒火攻心地问我:我把女人当作什么?现在我告诉你答案——”他低沉的嗓音,彷似带给她一辈子的保证。“不管别的女人是什么,但是,黑夜瞳这一生既然身为女人,就只能让我水谷旭傲今生今世好好的疼你、爱你,你是我的珍宝!”   “旭傲——”夜瞳的泪水如长江泄洪,再也无法遏止,她泣血般哭诉。“我会跑去陪酒,无非是要自甘堕落,因为你不要我……我会跟藏桥清原到北海道,并不是要与他在一起,而是要回到修道院……我不喜欢堕落,堕落让我痛苦,我现在对你发誓,如果将来有一天你不要我,我会回到修道院,终老一生。”她哭嚷。“我好爱你,不管你如何伤害我——”她领悟道。“我对水谷旭傲是刻骨铭心、至死不渝的爱。”   “不管岁月如何变迁,我都不可能不要你——”水谷旭傲真情真意道。“你的本性善良、脆弱、慈悲、美好、清纯。你更有无可取代的特质——外表像樱花般纯洁,内心却像日本武士,随时以死搏命——没有人比得上你,我的妻子是独一无二的女人。”   “旭傲——”夜瞳用力吸吸鼻子,她晶莹剔透的泪珠在他的胸膛上留下泪痕,她感动无比。“能得到你的爱,对我而言是天大的恩宠!”   “宝贝!我们都被伤害太久了。你母亲黑雪姬间接地伤害我,而我又伤害你——”   水谷旭傲有感而发。“我想这伤痕或许难以消逝——但是,我要你明白:你是我另外一半的灵魂,没有你,我的生命就不完整。”   樱花瓣翩翩飞舞,撒落在温泉中,好似在为他们恭贺。“你看,樱花!”水谷旭傲充满睿智道:“樱花谢了又开从不间断——我们的生命也要这样:不能让人、事、物摆布我们。放下一切包袱、纠缠不清的爱恨情仇,不要眷恋过去,我们要好好重生——”   是的——他们要像樱花一样,珍惜最短暂的绽放时间。   他们享受着难得的樱花温泉浴——水谷旭傲不怀好意地为她洗澡刷背,他故意松手,害她不得不把四肢攀住他,她怕跌进水中,只能任他为所欲为。   他的双手落入水中,覆住她的胸脯。“老天,我好想你,”夜瞳情不自禁地低呼一声,并急切地拱向他。“我无时无刻不想你,我一直想这么做——”他嘶哑着嗓子,他的大拇指探索那坚硬的乳峰,顽皮地把玩。   夜瞳感到全身彷佛被包在火焰中,她急促地喘息,他的坚挺正顶着她最为柔软的部位,他的胸膛靠着她膨胀而沉重的乳房,每一个微擦的动作都使他们心跳加速,更加狂野无比。   “天!你的小蓓蕾好绷。”他不断地挑逗、爱抚、探索她。“是因为我,是吗?”   瞧她的眼神仍如小女孩般清澈单纯,但是,她却发出类似哭泣的呻吟,她双手用力抓住他的肩,他知道她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。“你需要我、你需要我……”他发出一声哀嚎。“我要爆炸了!”   他注视她甜蜜的笑容,捧住她的臀部,狂乱急切地占有她,完全充满她,用力地戳刺她……   “我爱你,夜瞳……”最后他说。“虽然我知道你是圣洁的,但是,我还是觉得你是女巫,对我下了符咒,让我这位黑道霸主,对你死心塌地……”   “我爱你,旭傲——”夜瞳仍是如此清纯无邪。   他们的爱之语不断回荡在这山谷间,久久无法散去。   当他们回到青龙豪邸时,受到众人的欢迎;尤其是水谷正彦得知了儿子与夜瞳完美的结局——他这一生真的无憾了。   而豪邸的樱花林被毁,水谷旭傲不愿重整。“我不需要樱花林了,因为我的妻子夜瞳比樱花更迷人,更眩惑我的心。”   看着夜瞳像小妻子般倚偎在丈夫水谷旭傲身边,这番话,更让众人皆会心一笑。   第二年的春天,樱花林的枯树竟萌出新芽,万物欣欣向荣,蝴蝶、蜻蜓飞舞在园子间,一切是那么充满朝气、希望。   清晨,雾气迷蒙。   “樱花林又长出新的樱花芽了——”夜瞳兴奋地告诉旭傲。“我终于看到大自然的神奇,天主让所有的生命生生不息——相信不用再多久,樱花林又会像从前,永远牵扯缭绕着我们的生命——”   他们从卧室的落地窗,注视远方小小的一朵樱花,她的丈夫从背后环住她,他们一起遥遥幻想未来花木扶疏的樱花林的景象。“是的,我的妻子,樱花让我们的生命密不可分!”   夜瞳旋过身子,抱住丈夫的腰际,不小心摸到他腰际间古老的疤痕,水谷旭傲调侃道:“你真是在我的身上留下不少“记号”啊!”这是那一夜汽车爆炸前,她反抗地咬住他的腰……   夜瞳羞答答地道:“你也是在我身上留下很多“记号”啊!”   水谷旭傲沾沾自喜,夜瞳这小妻子真懂得满足他大男人的个性,他把她凌空抱起来,他的手腕再也没有纱布,在阳光的反射下,清清楚楚见到刺青的青龙和疤痕,他柔情万千道:“闭上眼睛,我准备送你三样礼物。”   “送我?为什么?”夜瞳灿笑。   “因为我一直欠你这三样东西,我好不容易终于把它们寻回来——”水谷旭傲说得煞有其事。“我花了很大的力气和精力要来取悦你,亲爱的,你可不能不领情!”   夜瞳撒娇道:“不敢不从!主公大人!”   “又叫我主公大人?好象我是个老头。”水谷旭傲顽皮地敲了她一下头,看着她淘气的笑脸,乖乖地闭上双眸,又清纯又妩媚,让他按捺不住,偷偷轻啄了她的唇;谁知这一吻转变为火辣辣热吻,他恋恋不舍——跌到了床上。   “讨厌!”夜瞳抗议。“你一直在欺侮我,”她娇嗔地嘟着唇。“每次都离不开这张床——每天都要到日上三竿才出得了那扇大门——”她的脸阵阵潮红。“仆人们说得多难听啊!”她垂下眼,听着水谷旭傲总是一阵自豪的狂笑声。   她翘高唇,娇滴滴道:“你这狂妄的沙文猪——”她抬起头,张口结舌,看傻了眼——   是小丑娃娃?   而且是完好如初的小丑娃娃?水谷旭傲把小丑“缝补”好了?小丑娃娃穿着全新的衣服,它的笑容好象在告诉她——人生不是戏,戏也不是人生。泪水在她的眼眶中打转。她紧紧咬住下唇。“旭傲——”   “不准哭!”水谷旭傲佯装粗声粗气地威胁。“哭了我就不给你下面一个礼物——”看着夜瞳像小孩子般急急拭去泪珠,他满足地笑了,一五一十叙述他的辛苦。“我花费好大的力气才找到你的好友白丽花,结果,她竟连你的那袋东西也一起带到维也纳,她把袋子寄还给我,其中也包括你给她的那张支票。她说她现在过得很好、很充实,她请你放心,她很努力地学语言念书,而且半工半读……她活出一个全新的自己,日子也许清苦些,但她活得无愧于心。她相当感谢你,认识你改变了她的一生。”   “这样就好。”想到白丽花活出自我,夜瞳心满意足地笑了。她看到天主为她安排的路——阴暗的过去远离了,她期待未来的一位声乐家——白丽花。   水谷旭傲又自顾说下去。“那个袋子里装的修女服,原谅我不会还给你,因为怕你将来负气又去做修女,不过,希望你喜欢“整型”后的小丑,和这本破旧的圣经。”他把圣经放在夜瞳的手中,夜瞳如获至宝。   “我喜欢,谢谢你——”她泫然欲泣道。疼惜地将小丑娃娃抱在怀中,右手紧紧握住圣经。   “别忘了还有一样礼物——”说着,水谷旭傲从口袋中取出一条十字架项链,小心翼翼地挂在夜瞳的玉颈上,那是夜瞳熟悉不过的项链。“你遗忘了它,”他话中有话道。“我知道我的妻子不能没有这条项链,这是她信仰的象征,当时我捡到了它,现在终于物归原主了!”   “旭傲——”她的眼瞳闪闪发亮,奔进他的怀中。   他对她耳鬓厮磨,在她耳际道:“我擅自作主,把你的那张支票全数捐给修道院,希望你不会在意。”   “怎么会?”夜瞳欣喜地说。“我高兴都来不及呢!我感谢修道院为我培养的人生观,如果没有她们,也许我会与我母亲相同——把美丽变成罪恶!”想到母亲,她的声音越来越小。   水谷旭傲释然地笑着取出了那封信,夜瞳愕然,这是黑雪姬的遗书。“抱歉,我从破败的小丑中找到这封信,并且看了它——”水谷旭傲掏心掏肺说。“你错了!美丽是忠贞、善良、诚实、善解人意、坚毅不拔……这些美好的特质,完全在你身上彰显出来,你当之无愧!美丽不是利刃。你母亲根本不是美丽,她是丑陋的。”   “旭傲——”夜瞳终于领悟了。美丽终究是表象,最重要是那颗纯洁的心。她注视身旁心爱的丈夫。“我终于知道天主要我们学习的课题,我找到答案了,其实,世间最难的事莫过于——宽恕。”   “是的。”水谷旭傲赞同。“宽恕你的母亲——我现在感谢她生下你!”   “经过种种的苦难及磨练……我们会发现开花结果后的美丽;珍惜所拥有的一切。现在的我,仍是相信——爱才是这世界的唯一。”夜瞳释然道。   他们彼此相视而笑……她的丈夫承诺道:“我对你的爱——无怨无悔。”   彷佛是樱花化身的黑家第五个子孙黑夜瞳,被黑道霸主水谷旭傲疼爱,捧在手掌心呵护,她真是集娇宠于一身啊!   而黑家第六个子孙呢?   黑夜眩是个彻底变态的狂人,对自己的女儿身恨之入骨。她把自己当作“男人”,而对于真正的男人,她一律收做“情妇”……   (全书完)   ☆、跋   很苦的夙云   夙云很苦。   如果是以前,人家说夙云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?我当然斩钉截铁绝对说是。不过,现在,可能此话有待商榷。   怎么说?   因为,我不会了解夙云在小说世界中的痛苦。   我又不写小说,所以实在我无法了解她写小说的心情,那种孤独、忧伤、寂寞、患得患失、压力、陷入歇斯底里、疯狂(我不骗你们!有一次,我听到夙云对稿子发出嫌恶的骇人笑声,实在太不像是人,吓死我了)……她就算跟我说,我也无法体验各种个中滋味。   不过,朱笔绝对有这个认知:写小说是一件很辛苦的事,劳心又劳力,这是因为我有一位夙云(这位很辛苦地爬格子的女人——老实说,她觉得她根本是“病态”,有“双重人格”,下次再透露!),我真的心有戚戚焉,感触良深。所以,不管每一本小说有没有办法得人共鸣,想到夙云的可怜样,我就觉得任何一本小说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”——从夙云写小说后,看着夙云,我学到很多。   恭喜夙云终于为了二十本小说了!她说没什么,跟别的作家不能比,她差多了!不过,我说她是“兼职”呢,光这点,就很难能可贵!不是吗?可怜的她,只有我跟她庆贺!   写小说的路多艰辛,现在她的心情,我想是无人能体验。就算有人跟她同样身为作家,我想也是无法了解她的心情吧!   希望夙云能苦中作乐,创造更好的小说!   还有一件事——我们“终于”有共识,很不容易呢!“霸主的情妇”是我们两人“一致”都认同好看,尤其是樱花,我晚上都梦到樱花(对不起,我太入迷了!),隔天,我告诉她,她说她也是梦到樱花处处飘落……   “灰姑娘奇缘系列”中的“火焰新娘”——卖量我有看到。我没有忘记我的承诺,但是,奇怪,她那四本几乎都卖得好近,可见得,夙云的忠实读者是四本都一起买喔!   不过,根据她说的数字,根本是“天文数字”。   十二月的“酷女的情妇”会是怎样的小说呢?我觉得,有些大胆、新潮!但是,偷偷卖个关子,下下本,最精彩的还是一九九九年二月“床上的情妇”喔!   我是不是更“贝戈戈”?因为,我先把夙云的小说曝光了!   祝福夙云:做自已的夙云,坚守夙云的风格,超越夙云,做一个无人能及的夙云!   我在写什么?我自己也看不太懂。   但是,我相信她懂的。   夙云的第二十本小说——谢你们带给我的福气夙云   我四姊是我见过最特别、最与众不同的人。夙云觉得,在这浮华虚荣的世界,要找到这样的人,可能已经绝迹。而且,她还是大学生,长得清秀,又精通日语和一些西班牙语,相当优秀。   如果她有十元,一定会贡献七元给佛堂,三元留着自已用,所以,她可谓是拮据过日。她常常会走路回家,甚至连一双破了的鞋子也拾不得买,衣服也是。更夸张的是,一条毛巾用到断成两半,我妈妈心疼地,免费为她买了一条新毛巾,结果,她竟然很生气地说妈妈太浪费……我问她“为什么”,她总回答说:“东西够用就好。”   夙云跟她到外面吃自助餐,如果,餐盘里只剩最后一小块红萝卜,夙云不想吃,她就会厉声指责我说:“如果你不喜欢吃红萝卜,就不要夹。”   为了更苗条,夙云前一阵子吃中饭时,只吃菜不吃饭,她就严肃地对我说:“阿妹,以前的人因为穷,所以可怜地吃饭配菜;你现在把菜当主食,不吃饭,你已经在消福了。人就是先消福,再消禄,最后消寿,所以,可能一场无情的意外就会让人撒手人间—因为,没有福气享受了。”   我四姊常常叫夙云要吃“菜脯”,因为可以藉此好好思念前人的苦日子;她常常提醒夙云要惜福,对人生一定要谦卑。   有一次在餐桌上,夙云问她一件事,当时夙云很困惑。我收到一封读者的信,信中大约叙述:“……因为父亲的外遇,造成父母亲的婚姻很不快乐;过了许多年,后来协议离婚,父亲再婚后的半年,也只有半年,竟然在车祸中丧生——”   我问四姊:“为什么会这样?”老实说,我很震惊。希望我四姊这位修行人给我一些人生上的开悟与见解。   不管她的观念大家是否赞同,但是,夙云写出来与大家一起分享。   这是我四姊的看法:“人就是很愚痴,在你的人生路途上一帆风顺、飞黄腾达时,人就会自傲,妄自尊大,就会“忘旧”,嫌弃厌恶“旧”的东西;讨厌自己的老婆,不屑自已的小房子,轻视自己原有的工作……但是,对某些人来说,只要一旦拋弃过去,他的人生就会变得更坏。为什么呢?只因为——人的好运并不是他自己带来的,而是别人给予你的福气。是你的妻子让你的事业如日中天,是公司让你名利双收,甚至,是你这个小房子让你平安顺利。如果,你一旦拋弃了这些,自然就没有福分了。所以,你会看到一些例子。当他们自命不凡时,确实也就是跌到谷底的时候……”   四姊的“真理”,让夙云对人生天有不同的见解。   我四姊对夙云告诫:“永远不能忘记你的读者,因为有他们,才成就这样的夙云。   是读者带给夙云今天,“夙云”这个名字是拜读者之赐。永远要感谢读者带给你的福气!”   现在,真的是衷心感谢——谢谢读者带给夙云的福气!   如今,我四姊出家了。临别依依之际,我永不会忘记那样的日子——   外面总机妹妹打电话给我,她一副吞吞吐吐,面有难色的模样:“……有人找你,是……”   “是谁?厂商吗?”我问。   “不是啦,是——一位尼姑啦!”总机妹妹终于说出来了。她一副很大惊小怪的模样。   “尼姑?”那一定是我四姊。我冲了出去,她现在“六根”断得真干净,大概也不会承认我和她有任何血缘关系。   一点也没错,我见到了她打坐的样子。她这样堂而皇之地来……幸好我对人生有不同的见解,否则,真不知道一般人做何想法。   “干么?”她从花莲千里迢迢地来,一定有很重要的事。没错,佛堂需要钱。   我很老实地说:“我这个月有出小说没错,但是,我不晓得支票何时收到——”当时是很贼地有意回避。   然后——真是太巧了!总机妹妹在此时拿了一封挂号信给我。“你的信——”这真是因缘际会啊!   上面正是“林白”的挂号信,我心底震惊之际,开始祷告:最好是一张支票,而不是两张,不然……   结果打开一瞧,真的是两张支票!然后,四姊笑得诡谲地把两张支票都拿走了——   我一直怀疑她有“神算”,由这件事情得到证明。   我四姊送我一段话,我把它当作“座右铭”,我总感觉,她看得出夙云的未来。   回想当初,那一个燥热的夜晚,吃完晚饭,我跷着二郎腿,无聊地看着一本发黄小说,我四姊突然发神经地对我说:“阿喷!你写小说,好不好?”   我愕然看着她,瞪大了眼睛,好一会儿,毫无迟疑便脱口而出:“好,写就写——”当时,不知为何,我还真听话呢!   就这样,踏上了写小说的旅程——我是个毫无写作经验,毫无丰富文采,毫无中文底子的人,却获得大家的厚爱,感谢大家的不嫌弃。   我四姊写着——   “给夙云:如果,你不得已身为人,要做一个最有自觉的人。   如果,你不得已写小说,要做一个最有智能的小说家。”   这句话深深震撼着夙云,我将这句话转为:“如果,我们不得已身为人,希望做一个最豁达自觉的人。如果,我们不得已做一些事,希望以智能来面对它。”   与大家共勉之!   夙云姊姊谈现实爱情观——第一次夙云   关于小絮的死,获得很多读者回响。谢谢你们不断写信来安慰我,有人同情她,也有人骂她,说她“活该”,其实,我心中的痛不是你们所能想象——不过,任何一件事的发生,总是让人有省思的地方,现在,夙云化悲愤为力量,正视这问题。写完这篇后记,在我的小说中,我将永远不要再提小絮……夙云会将她埋在我心深处。   小絮曾经告诉我:他跟她要求有性行为。   我只能告诉她:“请想清楚。”毕竟,我们都长大了,是老女人了,我也不能干涉她……   她说:“你是老古板……”然后,就是一大堆嘲讽我的话——但是,最后结果呢?   小絮,如果,你地下有知,会不会很后悔当时没听夙云的劝告?   当然,身体是你自己的,男女之间“性”的本身没错,但是,人不能离群索居,所以,人必须活在社会的价值观之下,而我们是不是有足够的能力去面对外界的眼光呢?   当然,今天一切已成过去,我从来很不赞成婚前性行为,现在,想以一种“理性”的方式,条条有理地列出,跟大家分享。(请永远相信夙云的诚心,虽然这是言情小说,但是,夙云还是觉得夙云的小说不仅是小说。)   谈恋爱的女人很容易面对的问题是:男朋友总是提出上床的要求,特别当你是“没有任何经验”的时候,这样的压力往往让你不知所从;明明不想给,但又怕不给,男友会不会因此离开你……我想,当你们面临这种情况时,想想:   第一:你能不能容忍发生关系以后,很不幸的,对方拋弃你,移情别恋?   夙云收到太多信,都是有性行为后才分手……这些女孩都相当痛苦,甚至有的不得已堕胎、闹自杀。还有一些坏男人,只是把你当成“战利品”,视为战绩,向众人炫耀——万一发生在你身上,你能不能接受面对这种被讥笑、甚至是被伤害后分手的后果呢?有“恢复”能力吗?像小絮,就是很软弱地自杀……   第二:若是怀孕,或是感染性病,你能够处理吗?   这是最糟的状况——夙云不会认同现在时下所讲的“对自已负责”这句话——你要怎样负责?拿掉小孩?还是生下来?收到太多堕胎女孩的信,对小孩的愧疚感都很严重,无论何种行为,都会造成无限肉体与心灵的伤害,以及传统价值观赋予你的罪恶感。   你能够承受吗?   第三:如果未来结婚对象不是现在的男友,你能够承受任何发生的状况吗?   现在性观念这么开放,处女当然不是对未来唯一忠贞的表示;但是,不可否认,还是有很多传统或是小心眼、善妒的男人,相当在意这种事。如果,你将来的老公,真的很在意,你怎么办?你有办法面对吗?   想想以上……无论如何,“第一次”时,要好好三思而后行!切记!以“保护自己”为要点。绝不是在匆促、甚至是“爱他,就给他”的情况下发生。诚实面对以上几个问题。如果你坚持说不,一个值得爱的男人是不会强迫你的。但是,若是你交往的对象对你的拒绝视若无睹,那你真要好好考虑,值不值得在这人身上放感情了。   “尊重女人”的男人,真的是比较值得信赖。至于那种你拒绝和他上床便立刻要分手的男孩,把他当作是垃圾吧!   夙云向来口拙,只是泛泛之辈。担心你们,又说不出口,希望以小小的后记,表达我对你们的关切!别嫌我啰嗦!   如果,你们收到夙云的信,现在都是用计算机打字,但别因计算机字就怀疑我的真心!因为手伤很严重,字写太多,伤到大拇指;用打字,拇指比较不酸痛。总是有人羡慕夙云写小说,看夙云伤痕累累的手,你们还会羡慕吗?所以,人不用去羡慕别人,要肯定自己,做真实的自己。   我向来讨厌讨论自已的小说;毕竟,小说都是虚构的。不过,面对你们的多种疑惑,躲不过的我,也只好稍微解释:有人说我的风格变了——一会儿柔情,一会儿强悍,一会儿平淡,一会儿激烈……或许吧!就看在“夙云”两字上面,因为“风”与“云”意味着——恒久不变的千变万化。写小说时的我,心掌控我——我写“夙云”的小说。现在的我,常常祷告,把小说交到上帝手中。会写多久,夙云也交给上帝决定。   因为,我太宿命了。   这就是夙云。希望大家接受这样的我。   =================   小说下载尽在http://www.bookben.com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om--- 书本网【漫空空】整理  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!